谢随明显噎住了。
取下身侧挂着的平安符给虞芮看。
她听人说过,有一些祈福的物件须得大师开过光才能奏效。
虞芮看过后便还给了他,不经意打趣道:“你不是不信佛,还是求了平安符。”
“替我父亲求的,他信这个。”
虞芮点头如捣蒜米,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正打算离开房间,临走前多看了床榻几眼,总觉得不舒服。宣老夫人高龄,床榻明显比寻常的要高出几分,睡在这上面会舒服吗?
她一步步趋近床榻,掀开了叠在上面的被褥,下面的榉木床板便露了出来。
锦被下面的床体敲起来有回音。
说明这是一个密闭空间。
密闭空间...虞芮想当然地认为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脑海里瞬间涌过各种可怕的景象。难不成,真正的宣老夫人在里面!
不敢想不敢想...
她多想的这一阵子,谢随仅用一己之力便将床板上面破开了一个洞。
透过这个洞,虞芮看到了...
白花花的银子。
伸手捞了一个上来,他们惊奇地发现和山庄里埋得是一样的。
大夫人这里都能藏,直接藏到了自己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本来在山庄里看到的银子,虞芮都已经觉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现在这间屋子里的银两数量,简直有过之而不及。
大夫人这是私吞了多少州城的赈灾款...怪不得能将整个虞府拉下水。
震惊之余,虞芮听到屋子外面又有动静,便慌不迭地将案发现场恢复原状。
门外响起敲门声。
虞芮迫不得已和谢随一同躲进了屏风和帘幔之间的狭窄夹角处,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一连敲了好多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门被缓缓推开。
虞芮藏在最里面,只能听到一些声音来辨别发生了什么。
先是一道男声。“刚刚确实有两个施主向我打听过宣老夫人,我猜他们是来过又走了。”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这是女声,听上去比男声老。
“不大记得,一男一女,很年轻,应该是富贵人家,范姑姑,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什么,你忙你的去罢。”
“哦哦,姑姑记得一会儿去藏经楼。有几本残卷想让您辨认。”
男子离开后,女子进入了房间四处探查。
虞芮不觉间壁屏紧了呼吸,厚重的沙黄帘幔将他们包裹,为了不让范慈恩发觉,他们两个人已将最大程度地缩小体积感。
距离近得都快要抱在一起了。
谢随的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放哪儿都别扭。
这里空气不流通,温度上升得极快,她只能祈盼范慈恩快点出去。
终于!虞芮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她额头出了薄汗,急切地想要出去通通风,背后伸出一双手将她拉了回去,那手劲儿没轻没重的,直接让她倒入了它主人的怀抱。
一头撞进结实的胸膛,听,皮肉之下的心猛跳。
咚咚。
咚咚。
身上的每一处感官都异常敏感地、不断重复地告诉她:
她在和谢随拥抱。
一股莫名的不知从何处来的情愫升腾...虞芮蒸红小脸,恰巧对上此刻谢随低下来的目光。
同样的感觉在谢随心底填满。
面前的少女白云染上粉雾,圆溜溜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桃唇微启,惊讶又慌乱。
谢随双指在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门扉再次从外面被缓缓推开,虞芮瞬间明白了谢随的用意。
看来,这个人的警惕心不低。
等到第二次察看结束,谢随松开了她,任她拉开帘幔出去。
香汗打湿额发,一出来清爽许多。但虞芮闻了闻自己身上,或许是刚刚与谢随接触太近的缘故,自己身上居然也能略略闻出谢随身上的熏的沉香味儿。
既如此,那谢随身上岂不是也有自己今日新熏的海棠花香。
想到此处,她身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她四处看看,好将注意力从熏香这件事上分离,再次看到那些银子时,不觉有些头疼。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因为钱多而烦恼。
这些银两目前看起来是由范慈恩看顾,想来是大夫人的意思。
她想了想谢随破开的洞,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会被发现。她又没有办法将这些银两一次性带走。
那么笼络范慈恩就至关重要了。
她与谢随分开,独自去拜会范慈恩。
路上碰见了那个教她求姻缘签的小和尚,看到她时,脸上带着几分愕然与兴奋。
虞芮此时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在佛庙里等小和尚回来。
“小师傅,其实我...”她决定编一个身子不舒服去找净房的理由。
小和尚不甚在意,只是从袖口摸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素白纸张,递给她:“施主,这是你的签释,接好了。”
他以为虞芮接不到这大吉的签,万万没想到还能碰见。
不禁感概道:“阿弥陀佛,施主真是极有佛缘。”
看着虞芮一脸不解,他便将大师傅的话解释给她听。
拿着这大吉的签去找范慈恩,虞芮明显有底气了许多。
......
藏经楼。
恢弘的佛家书阁,收录了开国以来天南地北的佛家经文,古卷、残卷不计其数。
一个老妪立在那浩荡书阁之中,昏暗的眼睛一扫,冷冷道:“姑娘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出么?”
范慈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仿佛有一种普渡众生的悲悯。
她好像能在这人身上看到两幅景象:将死之人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