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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踪迹(2 / 3)

决计不能惹得主子不快,纷纷让出一条大道,无人敢沾他身。

庄羽以常心猜测,主子再怎么发怒,应当不会迁怒小小主子,见马车上仍无人下来,便欲去接小主子下车。祁明昀愠怒之际,眼底忍不下一粒多余的沙,譬如下人的自作主张。

“你去领二十板子。”

庄羽顿止脚步,脊柱霍然生凉,慌忙跪地磕头:“奴才知错,奴才该死。”

傍晚天阴风起,晚秋的夜风寒凉凄凄。

祁明昀继而吩咐身旁待命的下人:“去将他带下来,看着他,让他站在这。”

下人唯诺上前,墨时倒也不闹,掀开车帘自己下了车,用深邃的眸子瞪视祁明昀。

祁明昀头痛欲裂,看谁都不顺眼,所幸府上众人深知他的心性,无人敢在此时撩惹这团烧得通明艳红的火,引来他的震怒。

他疾步涉阶,迫不及待去找兰芙。

越过蔷薇架,转入廊亭,青黛带着一众婢女扑跪在地,笃笃磕头,浑身抖若筛糠:“禀主子,夫人、夫人不见了!”

夕日欲颓,暗空展开一道血红的霞光,浮云飘荡无依,被残风卷碎,又往复堆叠。

郑奎、麻子与福生三人勾肩搭背,满面虚浮,打了几个酒嗝,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兰芙眼底昏暗恍惚,腿骨拆痛难耐,浓烈的血腥气乍散在幽闭狭隘的空间,她极力撑着眼皮,仅凭着一丝清明,在车里捱了半个时辰。

可车身停顿静滞,许久无动静,她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隔着木壁,一阵凌杂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竖耳贴壁,倾听外头的动静。

“主子发了怒,到处找夫人……”

“我刚从前院过来,瞧主子神情不对,若是找不到夫人,可会大发雷霆?”

“别瞎说,人都没出去,定然躲在府上,只盼能找到人。”

他回来了?

兰芙闻雷失箸,心头沉窒,涣散的瞳孔中浮起一层危栗。

她熟知他的心性,若要在他眼皮底下逃,就须得同五年前那般做的干干净净,走得无影无踪,让他无处去寻。可一旦功败垂成,被他察觉识破,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优睨惴颤,不敢去想。

她隐约知道,他不会轻易饶了她。

她将最后的希冀寄托在这方逼仄的方间中,但愿在他找到她之前,这辆车能载她平安离府。是以,她攥紧双拳,敛息凝神,慌乱的步履一次次与她擦身而过。“主子,人、人没找到。“满府的奴仆到处去寻,东西南北四个院落翻来覆去寻了个遍,也不见一丝踪迹。跟在兰芙身侧的几位婢女捧出几根银光交晖的玉石发簪,呈上一件绛红色披风,送到祁明昀眼前:“主子,夫人午后说想去书阁看书,奴婢们跟随左右,可夫人进了书阁,便将我们逐了出来,我们在门外僵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夫人出来,于是擅自推门进去,却见书阁空无一人,只在窗边看到这件衣裳与这些发簪。”

祁明昀面色沉如无波深井,蕴着化不开的阴郁,拿起一只流苏银簪在手中婆娑细望,熠熠明芒映在他眼底,顿被森冷寒光吞噬啃碎。

这些东西戴在她头上、穿在她身上分明那般好看,可她不屑一顾,死性不改,仍想着离开他。

他面庞的阴鸷难以言喻,额头的胀痛为阴火增添一场东风,如五年前的那夜,他毒发时寻不到她,那时连掐死她的心都有。

而今,她故技重施,亲手将他五年前的怒意从他心底抽出,犹如一记重拳,狠狠打回他脸上。

她这样的女人,还真是要打断她的腿才肯听话。这府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经了他的意重新修缮,蹿房越脊,飞檐走壁,她没这个本事,在前后大门严防死守之下,她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发簪嵌着的浅粉玉石芙蓉花缠绕着她几根发丝,发丝末梢随风摆曳,一端却死死卡在冷硬的花瓣间,如何也挣不脱金银珠翠的束缚。

他暗暗笃定,她定然还藏在府中。

再次逐了奴仆去寻,这次更甚端梯上树,撑杆下湖,依然是无果而归。

兰芙仍躲在那架平车中,对祁明昀的畏惧与对自由的渴望牢牢牵制住她的心神,使她不敢发出一丝动静。他若找不到她,她便有机会出去。

祁明昀反复听着下人回禀,每听一句,森寒的眸子便幽暗一分,他本就急躁的耐性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若她趁早自己乖乖出来,向他忏悔认错,他会考虑让她少吃几分苦头,将此事轻轻搁下,可她竟等到他耐心寸断还不肯出来,他勃然大怒,眼底的狠厉凝成零溅的火星。殷红霞光散却,浓重的雾霭肆意铺盖,星月潜在沉厚云端,空中黑得不见光影,唯有寒风凛冽,树影凄惶。祁明昀这次破天荒未曾杀人泄愤,他令府上所有人通通聚到府门外,青黛等婢女如蒙大赦,隐在乌泱泱人群中,只恨长出个头来。

这条街挤满了王府的下人,路过的官眷乘轿匆匆逃离,不敢胡乱张望。府墙内外铺了干草木柴,浇上易燃火油,明亮的火把张牙舞爪地叫嚣跳窜。

祁明昀搬了把长椅,撩袍端坐,眼底赤橙晦暗,跃动着千丝万缕灼焰。他已命人将府上侧门堵死,只留一扇开敞的大门与中间一条宽道,他今日就是要让她自己走到他眼前,她若不从,除非她不怕死。

她既喜欢做任人践踏采撷的杂草野花,他便一把火烧了她的根,让她彻底死心。

修长指节敲搭在漆黑扶手上,敲得异常深重,眸中的烈焰汇聚至一处,凝成一道锋锐亮光,薄唇开张:“来人,点火。”

一声令下,火把从外往里扔入沾染火油的草垛与干柴上,火苗借风威势,疯窜三尺,两相攻挤之下,逼出滚滚浓烟,一座清贵的府宅霎时被火焰淹没。

“你想烧死我阿娘吗!"墨时几欲冲入火场,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死死拽住,只得扭头朝祁明昀哭喊,盼望他能停下。

“我想烧死她?"祁明昀冰冷掷去一眼,“她若不躲不跑,今日这把火能烧得起来?”

“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祁明昀将他拽到身前,扣住他稚嫩的手腕,掐上他沾泪的面颊,令他直视眼前的大火:“喊啊!你最好是喊大点声,你若是能将她给喊出来,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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