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着眉，心底有点发愁。他若是长得，很大，很丑，很吓人怎么办？寂渊生得出尘绝逸，如同昆山片玉，眼前人是檐上雪、香杏月，连见惯美好事物，也喜欢美好事物的郁离，都十分喜欢他的模样。但若是…
他的本相长得太过狰狞，她也会接受不了的。看着郁离慢吞吞地还想要往后缩，但寂渊却寸步不让。“就不能…先双修，双修完再说嘛。"郁离哭丧着脸。是这样的，小凤凰不得不承认，她们作为羽族的，都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
比如说，颜控入脑。
郁离自认，自己算是病得比较重的那一种类型。她对丑的东西，没有丁点容忍力和耐心。
不论寂渊的本相如何，毕竟凤凰灵息就在他身上，等双修完，拿回凤凰灵息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做朋友。
这……
要是在双修之前就看见了，等会不是直接萎靡了。“不能。"寂渊道。
他身上带着一点冷，一点恹恹，目光却始终清醒。“你如果不想看，现在也可以结束，我会去帮你找另一缕凤凰灵息。”他知道小凤凰心思简单的过分，如果纵着她胡来，她能随心所欲地做许多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她听到能拿回凤凰灵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双修。郁离可以自欺欺人，但他不能。
就算是郁离看见之后，对他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也好，在彻底神魂交融打下印记之前，他至少要让郁离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不能稀里糊涂地开始，然后稀里糊涂的结束。世间有许多事，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郁离始终要在看见全貌之后，才能做决定。
看寂渊坚持，郁离叹息一声，努力地把手往回缩，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寂渊也不再硬拉着她的手往心口上贴。
郁离试探着问：“你的本相…有毛吗？”
“……“寂渊默了一瞬，“没有。”
没长毛的？
郁离神情变得悲怆了些许，没毛的动物长得好看的不多。心里第一时间闪过了许多带着鳞片的、光溜溜的、爬行的、阴冷的动物。郁离心底悲壮，鼓起勇气，接着问：“那你，是一长条吗？”这几乎已经是明牌了吧，郁离想。
但是出乎意料的，寂渊摇头：“不是。”
什么东西既没有毛，也不是一长条！
郁离的目光逐渐变得绝望。
再问：“鱼？”
“不是。”
郁离目光彻底绝望。
心里想到了一些很糟糕的东西，心想寂渊不在人前显露原形，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大……
寂渊蹙眉看她，不懂郁离的挣扎，“直接看不就好了。”“唉，唉……”
郁离睁大眼，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但这一次，她的拒绝毫无作用，下一秒，她的手就已经贴上寂渊的心口，一道灵光在眼前闪过。
郁离眼前倏然被一个庞然大物占据，她眼前一呆。“这……这是什么？”
寂渊淡声放下她的手：“是我。”
郁离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意识逐渐回笼：“所以你不是人啊？”“难道你是人？"寂渊奇怪地反问。
哦，是哦。
他们都不是人。
但是这不一样！
寂渊他甚至不是活的！
郁离目光发直，看着寂渊已经站起来。
他一头雪发坠地，神情漠然地理顺自己的衣袍，身上那一股早已消散的漠然神性再度笼罩，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寂渊的动作并不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是郁离长久呆呆地坐在原地，寂渊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这一切，小凤凰的纠缠偏爱，撒娇缠绵，轻盈的吻和似水的眼眸都到此为止了。
寂渊并不意外，他最终只是退开两步，给郁离留出空间，然后转身欲向外去。
“今夜反噬，我会来。“他道。
郁离眼睛睁大：“等等……!！”
寂渊顿步回望，郁离已经小跑到他面前，蹙眉看他：“我干嘛还要再经历一次反噬？”
寂渊一怔。
郁离已经揪着他的衣袖一角，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你这样的……究竟算什么呢。”
寂渊狭长双眸微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好像一靠近小凤凰，就开始渐次回温。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
郁离目光有些发直。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赤水倒悬，看见了赤水下深渊巨眼的完整形态。天河倒悬，那是一个巨大的涡流，其下接着横无际涯的一片虚无。在看见的第一眼，郁离呆了。
这算什么呢。
所以寂渊、寂渊……寂渊就是深渊?
郁离的动作并不如何用力，甚至转而换作了一根手指勾在寂渊腰间的玉带上。
但这个昆仑墟上的漠然神明，像是听候审判的囚徒，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只神气十足的小凤凰牵走了。
郁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于是站着的小凤凰就能与他平视了。小凤凰很满意这样的高度，以往寂渊的眼底总是晦涩难言，在她的角度总是难以看清。
可此时，他的所有神情、眼底的情绪，都尽收眼底。不过郁离歪了歪头，也没看出来什么情绪。寂渊默了许久才开口，同样，这个角度他也能看清郁离眼底的情绪，他不错眼地看着那一双澄明浅金的圆瞳。
“你不害怕？”
郁离唇角翘了翘，“第一眼确实有被吓到，但是……“还好你长得不算太丑。”
在赤水之上，深渊的入口宛如浓墨般的深黑，落在赤水之上像是一只巨型海兽的眼睛。
但刚刚那短暂的一瞬，郁离却看见了完整的深渊。那是一个倒悬的涡流，她好像没入了虚空，又深入了赤水下深渊的深处。那是阳光无法触及的地带。
漩涡深处的水流变得异常缓慢，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反射着微弱的星光。
最深处归入无尽的黑暗，但黑暗之中又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却攫取着来者的所有目光。
庞大、危险，却又…
异常神秘而美丽。
郁离回过神来，呆呆的眼底渐渐被点亮：“寂渊，这多特别啊！”“你的本相，应该是整个四海八荒，最特别的。”“他们绝对想不到……”
看郁离好像真的没被影响，反而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起他的本相来。失温的身体再度回暖。
寂渊眼底晦色散去，迟疑地感知到，郁离好似，真的没有因为他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