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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也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饿坏了,两只小手从罩衣里伸出来,一把将饼子抢过去,跟个小狼崽子似的狼吞虎咽吃起来。承武帝怕他噎着,连忙又抢回去,一小块一小块给他。承武帝坐在溪边照顾小男孩,突然听到一名亲兵喊他过去看,他听那亲兵的声音似乎带着怒气,便抱着孩子起身,走过去。顺着亲兵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在小男孩藏身之地几步外的草丛里,撂着一口铁锅,锅身还泛着热,把地上的青草都烫糊了,显然是刚刚烧过没多久。等承武帝看完那口锅,亲兵再指,承武帝这才留意到,溪边还有一个用石头搭起来的锅灶,看样子刚刚被土给埋上,挖开之后,里面烧了一半的柴火还冒着烟。
想到发现小男孩时的情况,承武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黑了脸,将那孩子拿罩衣裹好,塞进怀里,用腰带一缠,翻身上马,扯了缰绳,打马去追。那伙流民本就在跑,听到马蹄声回头看,见他们追过去,那几人便撒腿狂奔,七八个人还朝着不同方向跑开。
本来承武帝还心存一丝侥幸,想着许是他们想多了,人心总不至于如此邪恶。可一看那些人不要命地逃,他便知道,他们猜对了。承武帝怒火冲天,骑马追上最壮的那个,也是先前在他面前回话的那个男人,扬起马鞭直接将他抽翻在地,狠狠抽了十数鞭,将他抽得再无力起身,这才停手。
亲兵们也把其他几人全都追上,提了回来,扔在一处,那些人哀嚎着求饶,说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见他们还装傻,承武帝将怀里塞着的孩子抱出来,往空中一举,那些人登时心虚地闭嘴低头。
承武帝将孩子塞回怀里,骑马到前面不远处去等,吩咐岑乘风审问。岑乘风带着亲兵们先堵了那几人的嘴,随后就是一顿狂揍,揍过之后再审,但凡有撒谎的迹象,堵上嘴再揍,如此反复几次,那些人再不敢隐瞒,全都招了。
这一伙流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也没什么真本事,基本上都是欺负一些老实人。
后来天下乱了起来,今天这边打起来,百姓就往那逃难,明儿那边打起来,百姓就往另外一个地方逃难,渐渐地,到处都是流民,土地也都荒芜起来。这伙歹徒不想被各路势力抓壮丁,也四处逃命,一路上坏事也没少干,不是抢别人家的吃喝,就是调戏别人家姑娘媳妇,饿极了的时候,他们还会吃人,简直丧心病狂。
前些日子,他们在百里外的路上,遇着一伙赶路的流民,这孩子就在其中。这孩子被家人照顾得很好,长得白白嫩嫩,也不怎么瘦,可以说是那段时间他们见过的最胖的孩子了。
这伙畜生就起了歹心,煽动了一场混乱,趁机把那孩子偷了出来,打算带在路上当做干粮,以备缺粮的时候拿来填肚子。这日吃完了抢来的干粮,就寻了一个溪边,将那孩子洗干净,架锅,烧火,准备将他给煮了。
岑乘风等人审完,气得七窍生烟,带着亲兵将那些人又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们牙齿碎落,手指断掉,面目全非,这才走过去同承武帝禀报。承武帝听完,黑着脸,咬牙说了一个字:“杀。”刚说完,就见怀里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头来,还拿着半块饼子,却拍起小手来,笑眯眯地鹦鹉学舌:“杀,杀。”先前承武帝问过那孩子叫什么,几岁了,可他一言不发,承武帝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怎知竟然是个能说话的,一张口还是“杀”。承武帝越发喜欢,觉得这孩子忒合他的眼缘,把小男孩从衣服里抱出来,将他抱在手里,骑马走回到那些人的面前,故意问那孩子:“杀谁?”那孩子用拿着饼子的小手指了指地上那几人,还是那个字:“杀。”承武帝哈哈大笑,道了句“好小子”,冲岑乘风使了个眼色,随即调转马头,带着那孩子,打马往梁州城方向去。
岑乘风等人留下,将那几人一剑一剑慢慢戳死,随后捡了些枯柴,一把火烧了。
梁泉静静听完,问:“所以,要不是陛下和师父你们经过,我就被那些畜生给吃了?”
岑乘风拍拍梁泉脑袋,感慨道:“这是我们阿泉福大命大。”梁泉:“那陛下可有找寻我的父母家人?”岑乘风点头:“陛下自己也有孩子,深知骨肉分离的痛苦,为了替你寻找家人,他带着大军先走,让我带着你特意在梁州城逗留了几日。”“我们派人往几个方向搜寻你的家人,可每个方向都跑出去上百里,却没找到。”
“或者说,根本无从找起,那个时候,流民遍地,丢孩子的何止一家,几乎就没一家是全乎的。”
“找了几日没找到,也不好再耽搁,我就只好带着你去追赶陛下,陛下便将你留了下来,还日夜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梁泉:“那我的名字是陛下取的?”
岑乘风点头:“对,当时捡到你的那条小溪边上有一个泉眼,汩汩不断,陛下说盼着你像那泉水一样生机勃勃,好好活下去。”梁泉点头:“好名字。”
说罢嘀咕一句:“三十七那个蠢货,陛下都是看到什么起的什么,梁水哪里不好了。”
岑乘风没听明白,纳闷问:“你嘀咕什么呢?”梁泉就把给前五十名暗卫起名字的事说了,岑乘风听完那些梁风,梁水,梁河,等名字,没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不止。梁泉:“……这有什么好笑的。”
岑乘风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说了让你多读点书,偏不肯,难怪人家三十七嫌弃,要是你给老子起名叫凉风"凉水,老子定要狠狠揍你。”梁泉懒得搭理他,又问:“师父,你和陛下捡到我的时候,我都三岁了,不会哭,也不会多说话,更不知道自己爹娘家人是谁,你说我是不是傻子啊?”岑乘风:“胡说,谁家三岁小孩不都那样。”梁泉摇头:“三岁的孩子要聪明起来,那可真是聪明得不像话。”岑乘风:“那我不知道,我见过的三岁孩子是不少,可打过交道的就你一个。”
梁泉:“那我是怎么当上的暗卫,陛下一开始就想把我训练成暗卫吗?”岑乘风:“你这小子,这些事老子以前都跟你讲过,你全忘了?”梁泉:“那时候小嘛,记不清了,师父你再讲讲呗。”岑乘风就接着讲:“当时把你捡回去,不管问你啥,你都不知道,虽说不是哑巴,可一开始只会说一个杀字。”
“说实话,我们当时也怀疑你是不是个小傻子,所以陛下请了大夫,大夫说你是受了巨大惊吓,这才忘了事,想不起家人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性情变化也属正常,但只要好好养着,兴许能慢慢变好,还真被那大夫说中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