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诚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他沉默地站在张谦一旁,俯身向下看。
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在一众写字楼中显得有些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此刻华灯初上,cbd的灯光远远映入他的眼帘。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此情此景,衬得人有些落寞。
他突然回忆起一些往事。
……
那是他父去世后的第五年,爷爷摔倒磕破了头,当时他叫了救护车,就被送到了这里。
好在老头子身体没什么大碍,住院等待恢复期间,他便无数次爬上这个顶楼,坐在这里看这个城市的车来车往。
他偶尔会遇上些其它人,他们怀着各种心情站在这里,有的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祈祷,有些就只是呆呆坐着,好像一只沉默的雕塑。
鲜少遇到一些嚎啕大哭的,但也会因为触及到他的目光,而收敛起来。
最后哭累了,抹干眼泪,然后又挂上无所谓的表情离开这个天台。
……
从远古的记忆里拉回思绪,迟诚一时间惆怅起来,他跟张谦借了火,点燃了那根在他手上已经被摩挲很久的香烟。
风把烟丝吹散,飘飘然弥漫在他周身的空气中,迟诚不抽,只是看它安静燃着。
“有心事?”张谦等不到他开口,淡淡问。
迟诚摇摇头。
“我只是在想。”
“人类光是想要活下去,有时候好像就很困难了。”
张谦没想到他竟然感性起来了,勾唇一笑,道:
“当律师的,可不适合这么感性。”
迟诚抬头看他:“你刚刚说,于晖被威胁了。”
“何以见得?”
虽然他也觉得事出蹊跷,可他还是更想听听张谦的分析。
张谦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底掐灭,笑得一脸神秘,“你不好奇吗?”
“我为什么会为于晖辩护。”
迟诚早就对此存疑了。
他既没有权势,也没有什么钱,作为业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律师,张谦怎么会为他辩护?
迟诚淡淡开口:“所以呢?”
“为什么?”
张谦转个身,靠着天台上装着的防护栏,目视前方道:
“林氏出了我三倍律师费。”
……
翌日。
林舒起床时,家里除了陆斯年拎着只绿毛鸟逗弄着,就只剩几个佣人拿着拖把左扫扫右擦擦。她伸个懒腰下楼,管家热情迎上来。
“林小姐,早餐想吃点什么?”
林舒想,这陆家就是不一样,这么人性化。她在林氏时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哪有让她挑的时候。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
“我想吃牛排,能做吗?”
管家笑笑,答了声好,末了补充一句:“好,那其它配餐我就自行准备了?”
林舒点点头。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牛排了!
管家笑盈盈地走开了,陆斯年见她下来,扬起手和她打招呼。
“早啊。”
“这是小翠。”
“早——”小翠扑哧个翅膀,哑着嗓子也和她打起招呼。
林舒好奇地快步走近。这小东西,竟然还会说话。
她走近才发现,这绿鸟是只鹦鹉。
这是她第一次见鹦鹉说话。
陆斯年得意的笑笑,把鸟笼拎起来塞到林舒手里。
“喜欢吗?送给你?”
林舒惊讶的瞪大眼睛?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送给我?”
陆斯年笑得更大声了。
“等你以后住进陆家,咱俩一起养它不就行了。”
得,林舒就知道,这老头才不会这么好心。
林舒僵硬地扯扯嘴角:
“我还有个狗。”
“我住进来,狗也能住进来吗?”
她看着小翠,小声嘟囔:“这么好看的鸟,不知道没毛了还好不好看。”
小翠像是听懂了,抖着翅膀飞到陆斯年肩膀上去。
却没想陆斯年听到她还有只狗,瞬间来了兴致。
“你竟然还养狗?”
“什么品种?”
“有没有照片能让我看看?”
额……
林舒眉头慢慢皱起来。
“你喜欢狗?”
林舒话音刚落,陆斯年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折射进来,在沙发上行成光影。
陆斯年被光晃到眼睛,他伸手挡住阳光,又叹口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终会被少年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狗之于我,便是那物。”
管家这时候递了水过来,林舒接过来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我妈不让我养狗……”
林舒被呛到了,她猛地咳了几声,缓了半天才悠悠道:
“不是吧,您还有这故事呢?”
陆斯年沉重的点点头。
林舒憋着笑:“我那就是只土狗。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