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育安回来后,小芳家瞬间变得热闹非凡,然而,这份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焦敏满心欢喜地期待王育安回来,并非出于思念之情,而是满心期待他能带回多少钱。毕竟,过日子需要的是真金白银的支撑,而非简单的儿戏。
起初,焦敏询问时,王育安总是故意转移话题。但这几天下来,他终于向焦敏交底,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次老板又没发工资,已经拖欠了半年之久,我也无能为力,只给了我路费让我回家!”听到这里,焦敏如火山爆发般怒吼:“你这个废物,我就知道你又没带钱回来!”话还没说完,她便双手并用,将王育安从里屋狠狠地推了出去,木门重重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被赶出去的王育安无奈地蹲在后院,犹如一只受伤的羔羊,一言不发。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争吵如激烈的战火,大大小小的爆发了无数次。焦敏骂人的话语异常难听,往往将王育安的祖宗数代都牵扯其中,“废物”“无能的杂种”等恶言更是信口拈来。在外人眼中,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难以想象他们竟是夫妻。然而,如此这般的两人,在之后的三十年里,一直都以这种模式相处。每次争吵都异常激烈,但奇怪的是,无人提出离婚。这几天里,王育安也识趣的干活异常勤快,企图来减少自己挨骂的可能性。家里的小芳儿和吴老太也都十分默契地不去招惹焦敏,只是在吃饭时,吴老太才会派小芳儿去叫她妈妈。
此时的石河子村,正值农忙时节,仿佛进入了一场忙碌的交响曲。而焦敏和王育安吵架的事情与干活之间来回切换,就如同切换电视频道一般自然,吵架后又迅速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劳动中。王育安是干活的老手,他常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活要一件一件做,饭要吃得干净,活也要做得干净。”这种认真细心的态度,致使他们家的麦子每年都比别人家多收获一两袋。
说起石河子村压麦子的方式,着实奇特。政府修建的宽敞马路,竟然成了他们压麦子的独特场所。人们将麦子集中捆成水桶般粗细,女人用胳膊夹住麦捆儿,左右各一捆;男人们则是左右各两捆。随后,他们把麦子拿到马路上,解开绳子,将麦子均匀地平铺在路面上,大约有三十厘米厚。这平铺的过程,仿佛是在摊制煎饼果子,细致而有条不紊。
然而,这样的做法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路过的车辆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驶,仿佛在麦浪上泛舟。麦子压久了,表面变得异常光滑,如同一面反光的镜子,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事故。可惜的是,人们的安全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烈。若是你来到石河子村,定然会惊讶不已。宽敞蜿蜒的马路,已然被金灿灿的麦子覆盖,难以找到一块原本的颜色,仿佛一条金色的长龙,延伸至远方。
待到夕阳西下,天气稍许凉爽。一幅别样的景象骤然浮现,人们纷纷从家中涌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手持麦叉、大扫把、鼓风机、袋子等等……你若认为将麦子放置路上便轻松了事,那就大错特错了。接下来的场面,才是真正的技术活儿。在村子里,这有个独特的名字——“起场”。经过车辆整日的碾压,麦子深埋底下,麦秆则覆盖其上。此时,男人们手持麦叉,将麦秆熟练地挑拨开,堆叠在一起,犹如雕塑大师精心雕琢作品;而女人和老人们则用木推子,将底下的麦子如推积雪般推向一处,堆积成一座座小小的麦谷山。孩子们此时更是欢快无比,他们在刚起的麦秆上尽情嬉戏,或躺、或坐、或趴,仿佛那是一片金色的海洋,任他们自由驰骋。
最后一道工序即将华丽登场,它有一个形象的名字——“扬场”。在挑开大的麦秆后,麦种子和麦糠并未分开,人们需要的是最终的麦种子,而麦糠大多无用武之地,或许唯一的用途便是烧火。那如何让它们分离开来呢?智慧的人们洞悉麦种子重量大,而麦糠轻盈的特点,巧妙地借助风能,用铁锹将麦种子和麦糠的混合物高高扬起。风宛如一位灵动的舞者,轻盈地吹走轻飘的麦糠,而麦种子则如归家的游子般稳稳地落回地面,从而实现了麦糠与麦种子的完美分离。每当目睹这一场景,都会被聪慧的劳动人民所震撼!最后,迎来了最令人欣喜的时刻,男女老少齐心协力,各显神通。有的手持袋子,有的紧握簸箕,有的推来小推车,大家齐心协力装着他们的劳动成果,目睹着眼前的小麦种子被一袋袋装满,人们内心的喜悦溢情溢于言表。
此时的小芳儿家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焦敏、王育安、吴老太三人沐浴在丰收的喜悦之中,而小芳儿则怀抱着弟弟,静静地看着大人们忙碌的身影。这一刻,小芳儿家充满了和睦,一家人齐心协力,配合默契。
太阳渐西沉,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如害羞的少女,悄悄地被夜幕偷走。黑暗逐渐占据主场,然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做饭,家家户户的烟囱中升起袅袅炊烟,饭香味弥漫在整个石河子村。人们不在自己家吃饭,而是相互端着碗,穿梭于各家之间,见面时询问着今年的收成,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响彻石河子村的上空。此时,风宛如一位温柔的母亲,轻柔地抚摸着人们,似乎想要为他们带走一天的疲倦,同时也将麦香带向远方。
小芳儿家今天一改往日的老三样,吴老太饶有兴致的炒了菜,做了面条,还为小芳儿贴心的煮了鸡蛋,一家人沉浸在欢乐之中。吃饭的时候小芳还为大家唱起了歌儿:“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劳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