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饿了,可否帮吾买些梨来。”
好在巽羽没嫌她事儿多,径直去买了些梨。
楚媞捧着梨咬了一口,又看向巽羽,道:“这梨香甜如蜜,甚是合我胃口!可否将那摊主请过来,吾想知道这梨是怎么种的!”
那卖梨的老汉虽不明所以,但见那柄腰间长剑,也只好随后跟来。
“女公子,人已带到!”
听巽羽如此称呼,楚媞并未露出任何惊讶或是疑惑,她只是微微点点头,“将周围守好!纵使是苍蝇,也不得靠近分毫!”
巽羽怀中抱剑,口中称诺。
楚媞登时换个一幅笑脸,屈指轻叩车壁,“阿兄,吾带来了一个老翁,他很会种梨子。吾等可否进来说话!”
须臾,车内传来一声“进”。
楚媞将那卖梨老翁带入马车里坐下,脸上挂着温和近人的笑意,“您今年高寿啊?”
老翁答道:“今年六十有一。不知女公子唤小民,是有何事?”
楚媞也懒得继续兜圈子,“吾偶见老人家面露异色,似有什么不平之事,特请您来一叙,吾等并无恶意。”
那卖梨老翁忽然想起此女就是方才出言相救之人,见她与嫪毐似是旧识,唯恐惹祸上身,慌忙随口扯谎道:“小民的梨,皆是上佳之品,却卖得不如邻摊。他家的梨啊,涩口,而且小。小民故而心生不满,并没什么大事。谁知竟是因此惊扰了两位贵人,真是小民之过错。”
楚媞顿时将脸一板,瞪着他道:“方才街上发生了什么,你我皆是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你是因此事而不平,又为何欺我瞒我?那死了的老翁,看上去与你岁数差不多。你就不可怜可怜他吗?将你所知的不平事说出来,或许那老翁也就不白死了。”
卖梨老翁连忙摆手,作势就要下车去。
嬴政冷笑一声,“若是踏出半步,刀剑可是无眼的。”
卖梨老翁缩回脚,“二位贵人还是莫要追问了,小民尚有妻儿老小,这条穷命还想多留几年。再说了,就算二位知道了,除了心中添堵,也毫无意义。”
嬴政道:“只是老翁汝言,吾必护汝周全。若是汝迟迟不肯言,不如一同去见见狱吏。”
卖梨老翁无可奈何没奈何,只得恳求道:“倒也不是不能说,毕竟咸阳城中无人不知。只是,二位贵人行事言论,莫要连累小民。”
楚媞道:“无需老翁叮嘱,我们自有分寸。”
卖梨老翁方叹了口气,“死的那个人,是个苦命的。我与他先前见过几面,倒是听他说起了一些事。他两岁时,阿母便撒手人寰了。他阿翁,死在了战场上。虽有叔伯,却无人愿意收留他,反而将他当奴隶卖掉了。你们莫要看他模样老,他如今不过三十多岁。只是,因为可怜啊……”
楚媞着实有些惊讶,不曾想到那老翁竟是如此年轻。她下意识看了眼秦王政,只见他紧紧抿着唇。
卖梨老翁揩了揩眼角的泪,继续道:“他如今的主家,虽无爵位,亦无官职,却是阔绰得很。寻常人,绝不敢得罪他。那人手下一批爪牙,倚着主人的威权,更是无恶不作。奸□□女,谋人良田,鱼肉客商。我等小民,敢怒不敢言,有人斗胆去告他,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
楚媞听到此处,心中愤怒满溢。她从袖中掏出那方帕子,朝上啐了一口,然后扔出车外。
相比之下,嬴政似乎平静许多,“依老翁说起来,此人残暴如枭獍。如此可恨,这偌大的咸阳城,竟无一人可治他?”
卖梨老翁沉默片刻,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会治他的。”
楚媞知道嬴政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毕竟放眼整个大秦,没有爵位,还没有官职,能够如此嚣张跋扈的,除了嫪毐,还能有谁?
“老翁,”楚媞想了想措辞,问道,“那男子被杀,此中究竟有何隐情?”
卖梨老翁道:“既然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怕多说这么一桩事了。他家有个女儿,年岁不大,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那家主人偶见起一面,便起了占有之心。可怜那女儿哪知道什么男女之事,被诱骗着合欢,竟有了身孕。那主人怕被人知晓,竟派爪牙玷污她,最终一尸两命。这个可怜人,哪里是奴隶出逃,而是想要找君上和太后做主。我啊,还是那日听他醉酒后说的。”
嬴政默了许久,然后敲敲车壁,“巽羽,去将军府。”
卖梨老翁听了最后几个字,吓得险些从座上跌下去。
楚媞见状,开口道:“您既然说出了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们公子必定会护你周全。老翁,且安坐,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