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余靖走了出来。
陈曙一脸不解地问道:“余安抚使,你……你这是何意?”
余靖也有些懵,然后看向杜雷。
“是本官让绑的!”不远处传来苏良洪亮的声音。
苏良大步走到余靖的面前。
“苏中丞,这……”余靖面带疑惑。
陈曙通过余靖的称呼,当即便猜出眼前这位身穿灰色薄衫的青年,便是当今的御史中丞苏良。
官家身边的大红人。
苏良看向陈曙,问道:“陈曙,你可知本官为何要绑你们?”
陈曙想了想,道:“苏中丞,此次我们虽然未能歼灭叛军,但至少是一次主动进攻,也有一些斩获,伱将我们捆绑起来,会寒了前方战士的心的!”
“哼!”
苏良冷哼一声:“本官在广州城时便已下令,责令各州主官将领,坚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你擅自出战,实乃抗命!”
听到此话,陈曙顿时不服气了。
他挑眉道:“苏中丞,下官看到的朝廷诏令,是命狄青狄帅总揽广南两路军政大权,而你的职责则是整顿广南两路官场,下官无须听从你的命令。”
“此外,前方战局变化莫测,下官作为前方将领,自然要审时度势,做出对我大宋最有利的选择。此次,若不是下官主动出击,侬智高定会再次北上,攻打桂州。”
“到那时,恐怕苏中丞能不能见到下官还难说呢?”
“放肆!”
余靖当即打断了陈曙的话语。
陈曙此话过于嚣张,俨然就是不将苏良放在眼里。
往昔。
陈曙自然不敢对朝廷的三品文官,且还是御史台的台长豪横。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他觉得自己价值甚大,故而丝毫不怕得罪苏良。
陈曙看向余靖,道:“余安抚使,不是下官无礼,是下官冒着生命危险,为朝廷而战,没想到竟直接被绑了,下官实在是委屈啊,下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苏良淡淡一笑。
“陈钤辖,真是好口才啊!”苏良走陈曙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将普通百姓当作反民击杀,攻城不行,便在四周烧杀抢掠,此等冒充军功之行径,不是第一次了吧!”
陈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立即抬高了声音说道:“苏……苏中丞,你这是在朝我身上泼脏水,你……你可有证据?”
当下。
昆仑关前一片混乱。
是普通百姓还是反民,根本无从查起。
一些百姓在他抢掠前还是良民,但被抢之后,直接就反了。
苏良睥睨一笑。
“证据?本官有必要诬陷你吗?”
“你……你们这些文官,分明是嫉妒我陈曙之能,防我抢了你们的军功,待狄帅前来,我定要述明冤屈!”
苏良摆了摆手。
“押下去吧!随他的愿,待狄帅来后再进行惩处。”
当即,陈曙一行便被关押进了州牢。
随后,苏良将下属的情报递给了余靖。
余靖看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更相信情报所言。”
……
与此同时。
苏良一日杀掉五名知州的消息传到了汴京城。
汴京百姓们高呼砍头御史果然名不虚传,城内的勾栏很快便出了新节目:苏景明斩五官。
也有一些官员因觉得士大夫官员的特权受到了威胁,上奏称苏良过于残暴,五名州官罪不当死。
无一例外。
他们都被赵祯召到了垂拱殿,然后挨了一顿臭骂。
……
八月初一,近黄昏。
狄青率领着两万西军终于来到桂州城。
军队在城外扎营,狄青则是率着一众亲卫,刚走到城门,便见到了在城门等候已久的苏良和余靖。
“景明老弟!”
狄青翻身下马,给苏良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在西北初见苏良,苏良还正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而今已然是御史台的台长,再有半步就能跨入了宰执之列。
“汉臣兄,《左传》可读完了?”苏良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哈……读完了!读完了!”狄青忍不住笑出声来。
余靖没想到狄青与苏良的关系竟如此好,连忙也与狄青打招呼,然后众人一起奔往了州衙。
……
入夜。
州衙内,一张羊皮地图悬挂在最前方。
狄青、苏良、余靖,外加狄青的副将杨文广、孙节、刘几、贾逵、张玉等将领皆在大厅中。
这一刻。
余靖甚是兴奋。
这些西军将领的精气神和南境将领完全不一样。
南境的将领像是一根根随风飘荡的芦苇,见风就倒。
而当下的诸位将领,则像一根根竹子,锐不可当,有直冲青云之势。
狄青听完苏良和余靖的介绍后,站起身来,看向地图。
“当下,桂州距离邕州太远,难以形成攻势,我建议,聚集大军,先抵宾州,明日便开拔!”
余靖点了点头,道:“狄帅,而今天气湿热,一些士兵水土不服,可能会呕吐,要不要歇上两三日再动?”
“去宾州再歇吧!侬智高非寻常匪徒。这一战,本帅不会冒进,待抵达宾州后,我们要做的是:先定军心,再言其他。”
听到此话,苏良顿时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如此想的。
除了两万西军外,还有一万多的广南驻军,这些士兵心气不齐,若不能完全控制,必出问题。
“狄帅,你打算如何定军心呢?”苏良问道。
狄青捋了捋胡子,道:“自然是拿陈曙与他的那三十二名部将开刀。杀害良民,冒充军功,当尽杀之!”
“全……全杀了?陈曙确实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