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琢不舍的把妹妹送到常妈妈怀中,接着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昏暗的房间中,符争看着自己手上的鞭子,迟疑问道:“您不必这么做,姑娘已经回来了。”
程君琢脱下身上的衣衫,露出结实的后背,低声道:“动手。”
这是命令,不容置疑。
符争手上的鞭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这可不是程晏手中的皮鞭,一鞭下去皮肤瞬间红肿,凸起一根根肉条。
夜里突然来了一阵雷,睡梦中的程兰溪一下子被惊醒,心狂跳不肯安宁。
雷过后就是大雨的噪声,屋中隐隐有潮湿的雨味,闪电也时不时的照亮漆黑的角落。
她莫名有些心慌,将头严严实实的埋在被子里,几次辗转之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小枝打好了温水给姑娘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一遍,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才服侍着她吃早膳。
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小孩子爱吃的,毕竟是夫人派人去说过的,厨房的那帮下人不敢得罪。
程兰溪吃的正香,忽然想起小病娇昨晚把她接回来的,当时还拿着剑,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于是问了问,“哥哥去书院了吗。”
常妈妈正好进来,听到后回道:“小公子没走呢,刚见到去老爷院里,恐怕···”
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接着垂头叹了口气。
小公子身边除了小厮就没有个能做主的人,老爷对他又严苛,有时她都看不过去,只是小公子的奶娘去了多年,人是怎么走的府里的都心知肚明,渐渐的就是有心想要体恤下小公子也是不敢的。
程兰溪看向常妈妈,追问道:“恐怕什么?”
小枝小声嘟囔了一句,“恐怕又要被老爷教育。”
可恶爹的教育能是什么耐心的告诫吗,程兰溪脑海中瞬间就联想到了恶爹手中拿着大刀砍向小病娇的模样,使得她身子抖了抖。
怪不得常妈妈欲言又止,若她们都知道,府中岂不是人人尽皆知,那恶爹下手可能都是丝毫不避讳的。
在这样的棍棒教育下,孩子不疯才怪呢。
可她还有疑惑,“哥哥又犯了什么错?”
恶爹已经变态到了看他不顺眼都要棍棒伺候的地步了吗。
小枝看了眼常妈妈,见她走远了,才趴在姑娘身边小声说道:“恐怕是因为您昨个逃学。”
程兰溪皱了皱眉,不解道:“那不是应该收拾我吗,为什么要打哥哥。”
话刚说出口她就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病娇是独子,恶爹尽管教育手法变态,但总归是重视的,再加上他人也不正常,可能对小病娇异常严厉,到底还是她又连累了小病娇。
这般一想这满桌的美味就都觉得食之无味,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还了小病娇这人情。
她自己犯错自己担。
“姑娘去哪?”小枝忙跟了上来。
程兰溪一副舍生赴死的模样,一脸严肃道:“去拯救那个少年!”
她自己一个人去恶爹的院子,不叫小枝跟着,不然也怕连累她跟着挨罚,只是府邸大,她这小腿走到那都上气不接下气。
程君琢半跪在地上,已经挨了一鞭。
他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汗珠子砸在地上,很快就湿了一整片,程晏看着他背后渗出的血,只片刻的停顿后就挥起了鞭子。
“住手!”
稚嫩的声音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违和,那小小得身影冲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程君琢的背上。
她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血,眼圈霎时就红了,抬起头对着恶爹喊道:“不许你打哥哥!”
这哪里是体罚,分明是虐待!
“溪儿!”
程君琢转身将妹妹护在身后,防备的看向父亲。
程晏的脸色一冷,看向程兰溪的眼神多了丝不耐烦,“出去。”
程兰溪甩开小病娇的手,站在他面前,叉腰,仰起头,气势汹汹的对着恶爹说道:“是我逃学的,为什么要打哥哥!”
“他没有看好你。”程晏道。
“哥哥要上课,又不是我的跟班,凭什么都要哥哥来做。
哥哥是人,有自己的事情,他应该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变成任人摆布的玩偶,你打哥哥就是为了发泄,根本就不是为了他好,我们长了嘴是要用的,就算哥哥哪里做错了,说就好了,我哥哥是那种听不懂话的人吗!
哥哥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打哥哥!”
程兰溪一口气都吼了出来,但是话出嘴之后看着恶爹的脸突然就有些后怕,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时候退缩岂不是很难看,所以咬牙强撑着。
好在程君琢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赶紧将她重新拽了回去,对着父亲道:“溪儿还小不懂事,望父亲不要介意。”
程晏脸色喜怒难辨,他慢慢转过身坐了下来,片刻后才开口,“你在质疑我不会教子吗。”
程君琢变了脸色,连忙又道:“是我没有管好妹妹,望父亲责罚。”
刚才溪儿的话让他很是感动,可是这话对他说就等同于对牛弹琴,只能激怒他,而他不想溪儿受到伤害。
尽管面对的是他成倍的怒火。
还是熟悉的佛珠声,给此时的情景更添了一丝狂躁,程兰溪有种被推到断头台上的感觉,清脆的佛珠声好像是走动的表针,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可这样是不对的,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句话是她最恨的一句话。
曾经她也受到过这样的虐待,尽管有人说这是爱,这是锻炼,是归束,然后让大树长成笔直的样子。
可树本就该是肆意生长的,他们只是自私的想让树长成他们喜欢的样子,然后还要委屈的说一句,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
她光想想那张嘴脸就恶心的不能再恶心了。
它是强迫,是压制,唯独不能是爱。
后来那个喜欢这样“爱”她们的老师死于癌症,她走了,留给她们的却是一身抹不去的伤疤。
每当想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