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声音激昂,语气充沛:“你当日救了我,也看了不该看到的。瞧瞧,现在我救了你,你可是被我从头到尾全须全尾看了个遍。你在我面前……”
刘宁凑近他耳朵,被药膏的浓稠黏糊逼得转开了脸:“可是毫无保留,一点秘密没有,更是一点看头也没有。”
“还有……”刘宁对着张洲安的脸指指点点:“看看你这脸,之前还可以称得上七分,现在,啧啧啧……怕是安平国最丑的人,在你面前都甘拜下风。大人哪……你以后怎么见人哪!怕是真要带着面具过完下半辈子了,我都怕你摘了面具不小心看到镜子都会被自己丑哭……”
“说够了吗?”一个嘶哑男声传来。
自己才刚刚开始,大招还没有放呢,他就醒了?刘宁看着张洲安:“大人,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张洲安睁开眼睛,他定定看着刘宁,眼神还是跟以前一样,坚毅冷静又……茫然。茫然之中,好像还有些……高兴?
刘宁看见张洲安,心中一酸,她搓搓眼睛:“大人,我方才那样说,是为了刺激你醒来,都是假话。”
“刘宁……”张洲安缓缓吐出这个名字,他破碎的脸看不出表情,只一双眼睛泪光闪动:“你是不是还没骂够?”
刘宁摆手:“我目的是为了你醒,不是为了骂你。”
“刘宁。”张洲安咀嚼这个名字一般:“你去哪儿了?”
刘宁算一算,方国一年,顶这个时空三年。现在距离她离开安平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刘宁笑道:“大人,好久不见。”她喂张洲安喝了些水:“大人,可想进食?”水沿着张洲安嘴角流了下来:“刘宁,你实在不会伺候人。”
刘宁给张洲安擦去水渍,从箱子里拿出压缩饼干,放在一个极小的不锈钢碗盛的热水里泡了一会。饼干软些,她用一根竹片一点点挑起喂进张洲安口中。有几次,都喂到张洲安嘴边脸上。
刘宁道:“大人,你不能配合我吗?”
张洲安道:“刘宁,你果然不会伺候人。我看不见,你不知道?”
“你看不见?”刘宁差点将碗扔掉:“你看不见!”
“不然呢?”张洲安不满:“你对我就这样大意。”
刘宁伸手在张洲安面前晃晃,张洲安眼珠没有反应。他耳朵动一动,一把握住刘宁手:“你别试了,我看不见。”
刘宁心中一阵难受:“真是雪上加霜,大人,你都成这样,还瞎了眼睛……”
张洲安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大人不要灰心,我之前眼睛失明,后来也好了。”刘宁翻翻张洲安眼睛:“看着无碍,许是脑部重创……”当日那太医是怎么说来着。
“伤及大脑,影响了眼睛视物。”
“对,就是这样,不定什么时候淤血疏通,你就能看见了。”刘宁道。
“要是我一直看不见呢。”张洲安声音低落。
“那我便一直当你眼睛,直到把你交到新的眼睛那里。”刘宁知道失明是什么滋味:“大人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
张洲安默了片刻,低声道:“好,你现在是我眼睛。”
刘宁点头:“大人,我是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还要依靠我。”面对这样的张洲安,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厚道,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膨胀,我是大人的眼睛,是他的依靠。
将这碗水泡饼干吃完,张洲安问:“这是什么?”
刘宁道:“天外之物。”
张洲安道:“说人话。”
刘宁道:“饼干。”
张洲安沉默。
刘宁自己也泡了一碗吃掉,有些涨肚。她躺在张洲安一边:“大人,我这算救你有功吗?”
张洲安道:“给了你青玉还不够,卖了吗?”
刘宁掏出青玉放到张洲安面前:“你好好看看。”
张洲安冷冷道:“你逗我玩?”
刘宁看到张洲安傻呆呆的眼神,方反应过来。这次,她不再说笑了,心中难受起来,她将青玉放在他手中:“你摸一摸,是不是还在?”
张洲安轻声道:“难为你了。”
刘宁道:“是啊,我天天看着它,却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你不知道我多痛苦。”
“价值?”
“只有花出去的钱,才是钱。只有变现的玉,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否则就是死物。”
“在你手里才是死物。”张洲安偏头听着刘宁:“刘宁,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刘宁偏头看着张洲安这张……破碎的脸,她又看了一会,感性战胜了理性,到底转开了头,大人,抱歉,我心中其实不嫌弃你的。
张洲安继续问:“你去了哪里?”
刘宁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不是仙女吗,我回天上去了。”
张洲安笑了:“你这个谎,倒是一如既往,怎么又舍得回来?”
“我还有使命,不能叫坏人逍遥法外。”
“李明轩?”
“我跟他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刘宁语气坚定。
张洲安道:“对,你们都是天上来的,水火不容。刘宁,你想他死,现在更难了,他现在是丽国大天师,威风得很。”“不怕,我有秘密武器,只要叫我看见他,他便跑不了。”刘宁笃定。张洲安道:“他投敌叛国为祸百端,天下想要他命的,不止你一人。”
刘宁问:“大人,我爷爷怎么样了?”两个世界的爷爷,都对刘宁极好,都是刘宁心中牵挂的人。
张洲安道:“当年进山后,刘家镇被丽国洗劫,他已经去了。”
“哥哥……刘平没回去?”刘宁黯然,她已经想到爷爷等不到她回来,亲耳听见这个结果,还是让她神伤。
“刘平不敢回来。老人家去时,吴先生陪着他,好好安葬了他。”
……
“刘平呢,后来见过他吗?”
“他应是去了丽国,不知所踪。不过这次在这山中,我遇到一个人,看着像他。”
刘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