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郑成决定跟刘宁一同上路,刘宁松了口气,路途漫长,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去。郑成一脸络腮胡虽看着吓人,观察下来人挺靠谱,有他随行自己放心些,就是有个人一起说说话也比一个人好。
村民们昨晚商议到四更才消停些,他们觉得这山谷很好,决定将进出口封闭就此隐居。新的领头人给了郑成和刘宁一人一块木头雕刻的粗陋的牌子,以后他们可以凭借此牌进出此地。
刘宁看着木牌上的“郑”字,对领头人道:“你们可以在这谷种种满桃树,以后桃花满谷,一定很好看,可以酿桃花酒,还可以吃桃子。”
领头人道:“姑娘好主意,这谷中的野桃树分扦后插种就是,我们农家人,这事不在话下。”
另外一个大娘乐呵呵道:“姑娘,不止桃树,这谷种野生的梨树、杏树、樱桃树、刺梨树都可以扦插。我们还要在这里养蚕种桑,纺丝织布,养鸡养鱼……这里水清,土地肥,是耕作养殖的好地方。你过一年来看,一定大不一样。”她擦了一把眼泪:“姑娘,你说,只要没有外族人来,我们的日子就一定会越来越好,是不是?”
多年前,蒋三娘问过同样的话。刘宁湿了眼眶:“一定会越来越好,等战争平息,外面一样会好起来。”
众人拍手称是,纷纷笑了起来。离开家乡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大家笑着笑着,都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闻者伤心。
刘宁和郑成从奇药洞离开,众人送他们到洞口。
奇药洞的草药只冒出一点点头,闻着一股清新的臭味。我竟然把着臭味闻习惯,还觉得怪亲切怪好闻的,刘宁对领头人道:“这些草药对除去伤疤很有用。”领头人点头:“多谢姑娘告知,我记下了。”
二人出了藤蔓,后方传来石头堵塞通道的声音。刘宁回头看着将山体层层叠叠遮住的藤蔓灌木等植物:“郑成,希望这里永远不被外人发现,他们的隐遁生活能如愿以偿。”
郑成含泪道:“可以的,我们离村时就想到了这一天,想着如果遇到一个能避开战乱的地方就停留下来,不管环境有多糟糕,这里比我们想象的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村中带出的各类种子幼苗从来没有丢掉一样,跟眼珠子一样护着。有了那些,就可以种庄稼种果树,谷中的鱼虾,还有野鸡野鸭野猪都可以人工圈养,他们可以生存下去,跟以前一样。”
刘宁心中宽慰:“你们昨晚就是在商议这些?难怪听着声音那么高兴。”
二人爬坡越林,避开各支外族军队,一路有惊无险。
到了刘家镇,刘宁去了爷爷坟前。
坟头绿草茵茵。刘宁将一路摘的野生蔷薇扎成一束,放在石头墓碑之前。
刘宁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头,坐在坟前轻轻道:“爷爷,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你知道吗,现在人心世道越来越差了,比起当日坏了十倍。吴先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安平的疫情得以控制,是有能人出山深入疫区才研制出来预防和治疗的汤药。大家说那个能人跟神仙一样,长着白白的长长的胡须,都叫他医仙。我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人就是吴先生。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除了他,还有谁呢?你说是不是……”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刘宁再行跪拜后,二人离开坟墓,朝着京城方向去。
行了两日,天色黑了。
一路上,昔日还算热闹的镇子村落早就已经死寂一片,到处是烧焦的残垣断壁。野狗野猫和老鼠不时窜过,又很快消失。
郑成道:“当日这些地方对我们村子来说都是繁华所在,现在无一幸免,不知道要恢复又要多久?”
刘宁道:“你现在就想着恢复生产了,倒是乐观。”
郑成道:“世道不会一直乱下去,总有那天。”
突然,有马蹄声过来。二人忙躲到一户人家中,透过窗户眼看着外面。
一群外族人哒哒经过。刘宁正松口气,那马队领头人突然调转回来,其余人也调转马头。刘宁和郑成对视一眼,郑成握紧了匕首,刘宁握着电棒,一时气氛紧张。
那领头人道:“我明明闻到了活人气味,就在附近,说不定就是那安平王爷,你们好好搜搜!”“诺!”除了领头人,其他人下了马,分别进了附近的房屋。
安平王爷?刘宁来不及多想,眼看着一个人进了她所在的屋子。刘宁和郑成对视一眼,郑成指指黑漆漆的床底,刘宁点点头。郑成翻身越上房梁隐入阴影处,刘宁滚进床底。刘宁手紧紧抓着电棒,祈求别被发现。
不多时,脚步声进了这个房间,那人打开衣柜搜寻一番,看着就到床前。他挑开床上脏破的被褥刺了一通,就要转身离开。
突然,他的脚回转过来,停顿片刻,塔……塔……塔……脚离床边越来越近。
刘宁心跳到了嗓子眼,握着电棒的手开始发抖。她实在不想被发现,被这人发现就等于被外面所有的人发现,电倒一个,没有把握电倒第二个,何况这么多个。
一把明晃晃的刀进来。我怎么躲啊?刘宁蜷缩一团,堪堪避过了刀尖。眼看着刀尖对着旁边空处一阵乱刺,就要朝着她身上刺来。躲不开啊!刘宁绝望。
“住手!”郑成的声音。
听得一阵扭打之声,很快声音静止。过了片刻,那把叫刘宁最不想看到的刀又伸了进来。顾不得郑成的情况,刘宁手按在电棒按钮上,等着拼死一搏。
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刘宁将电棒对着刀刃就要按下电棒,听得有另外的脚步声急急进来,她忙缩回手将身体蜷缩得更小。
主角光环又出现了!
那刀和握刀的手都倒在地上,一股血液飙到地上,刀的主人挂了。
刘宁不敢动,看着这人被拖开,又被甩到一边,砰的一声,是脑袋撞到墙上的声音。什么情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该不该现身?还是去了豺狼又来了豹子?
刘宁一时不敢有动作,手仍按在电棒按钮上,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幽暗的月光中,一只男子的手掌伸了进来,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刘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