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茫茫清雾中,张洲安和刘宁一前一后在一片水域中的趔石上走着。张洲安一直向前,刘宁紧紧拉着他的手跟在后面。张洲安越走越快想要摆脱刘宁,刘宁心中着急大喊:“大人等着我!”张洲安停顿一下并不回头,他站着似乎在决定什么,突然跳入水中,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只有那只手还被刘宁下意识之下拉着不放。刘宁心中惊吓异常,她只能蹲下死命拉着张洲安漏出水面的那只手。她依稀记得张洲安畏水,游水技术并不好,这水深不见底,他要是掉下去了怕是……凶多吉少。她快要拉不住了,神色仓皇看着周围,谁来帮帮我啊,帮我把大人拉上来。突然,刘宁手中一滑,水面涟漪很快恢复平静,张洲安在水中消失不见。刘宁心中冰冷一片,死死盯着张洲安落水的地方,她记起张洲安后来勤学苦练游水技能,应该可以自己游上来。刘宁失望了,时间过去好一阵,张洲安没有出现。刘宁一声一声唤着大人,声音越来绝望,她好像突然回过神来,起身跃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叫刘宁醒来,这是梦,太好了!大人,她猛然看向一旁,他还在,她松了一口气。张洲安坐在床边,收敛面上担忧,避开刘宁目光。“大人!”刘宁满怀希望看着他清冷的侧面,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心中仍是后怕:“你回来了,太好了。”她哆嗦着要牵他的手,他起身站立一旁,看着刘宁声音冷清:“这里现在是我的地方,我自然想来就来。”刘宁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中空了一片:“你还是……不认识我?”张洲安顿了一顿,声音冷漠冰冷:“刘宁,你口口声声说认识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想起刚才那个梦,刘宁浑身打了个寒战,冰冷从心脏蔓延至四肢,无论在梦中还是现实,自己都把张洲安弄丢了。刘宁声音苦涩:“没有……见过……”张洲安回头看着刘宁:“你睡了整整两日,耗费我许多灵力。刘宁,你虽有一定修为,可体质极弱,功法极差,被自己术法反噬,好容易捡条命回来,以后切不可再行超出能力范围之事。”刘宁苦笑:“大人这是……关心我?”张洲安咳嗽一声,声音冷漠依旧:“刘宁,我们素不相识,你这样死皮赖脸跟我套近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宁堂的资源?还是想叫我帮你找到那个什么……白尊道?”
对了,白尊道。刘宁收起调侃之心,正色道:“大人,白尊道是我第九山弟子,他现在身处险境,我要救他。”张洲安扬眉:“所以呢?”刘宁想了一想:“如果大人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张洲安默了片刻:“不需要。”刘宁劝道:“我好歹是第九山山主,在玄界和九族峰会总占一席之地,你要是帮了我,我无条件为你举手三次,如何?”张洲安看着刘宁轻轻摇头:“不需要。”刘宁无奈:“你到底想要什么,总要给我个机会。”张洲安默了片刻:“我倒是缺个侍女,你堂堂山主愿意?”
刘宁瞪大眼睛看着张洲安:“贴身?”这人一点没变,瞧,对自己的好感一如既往,刘宁决定,只要他说,自己就答应。“你想得倒是美。”张洲安嗤笑:“怎么,就这么想做我的人?可惜我看不上你。”刘宁心中一阵不该有的失落,她摆摆手:“看不上最好,大人,就这样说定了。”
刘宁回忆之前在蓝光中看到的白尊道影像,头有些痛:“我只看到他在一个水牢中,看不清是哪个地方。”张洲安悠悠道:“我看到了。”“哪里?”刘宁挣扎着起身:“我们快去,大人。”张洲安脸色不快:“你这个样子能去?”刘宁一阵气喘亏空,无力倒下:“那歇三日。”
二人在这香草院中相处三日,相安无事。只刘宁有时候会半夜突然惊醒再也无法入睡,时时看着张洲安在低潮情绪中难以抽离。这种低落的情绪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反而形成个恶循环,甚至在平静的时候,突然想起和张洲安没有以后,就跟后脑勺突然挨了一棍子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多少光都照不亮。我以后不会再快乐了,刘宁心中暗淡,只有睡眠,可以叫她暂时忘却煎熬。
刘宁昏睡时,张洲安便在院中树下打坐。刘宁醒时,张洲安便随便做些清淡的粥饭和她共食,再教她一些调息疗伤功法。二人相处淡漠随性,时时互呛几句点到为止,时时不说一语又默契十足,刘宁心中感概,这不就是自己盼望的充满烟火气的平淡朴实细水长流的寻常生活,可惜,自己跟大人之间,永远隔着无形的时空。
第三天,刘宁精神力恢复很多。她煮着茶水,托腮看着闭目打坐的张洲安,嘴角不觉上扬,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这么好看,果然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刘宁念及此情绪低落下来,只眼睛盯着张洲安的脸一刻不离。张洲安睁眼看着刘宁:“看我做什么?”刘宁勉强笑一笑:“大人好看。”张洲安耳根微红:“你一个女子,胡说什么。”刘宁道:“男子可以看好看的女子,女子怎么就不能看好看的男子,何况大人这般绝色,怎么都看不够。”张洲安面色红了一些:“住口!”刘宁呵呵笑道:“嘴长在我脸上,我爱说就说。”张洲安神色冷了一些:“就算你这样厚脸皮,我也不会……”“不会看上我嘛。”刘宁不以为意:“大人说了多少次了,你放宽心才是。”
张洲安起身过来坐下,看着刘宁手脚麻利给他斟茶,他眼中一抹情绪一闪而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刘宁看着他眼睛发光:“大人,怎么样?”张洲安点头:“甚好。”刘宁抚掌,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大人老是说我烹茶功夫欠火候,我可是苦练了许多年,能换来大人一句甚好,也算我这些功夫没有白费。”张洲安放下茶碗,神色不明:“你为……那个人学煮茶?”刘宁苦笑一下:“大人喝着好就行,不必在意,就当我胡说。大人,我这个侍女称职吧?可还叫你满意?”张洲安看她一眼:“这才哪跟哪,听闻你们九峰山收徒极难,你从哪里捡的这个姓白的?”
刘宁点头:“大人这是说对了,他确实是我捡的。”张洲安扬眉:“说来听听。”刘宁不想多说:“说来话长,费嗓子。”张洲安道:“你是我侍女。”刘宁白他一眼,将和白尊道结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这一通讲述下来,刘宁心中吃惊,自己和白尊道从相识到相处,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跟白尊道经历了这么多,跟当年梁引弦和钱辰的相处方式差不多,刘宁心道,这样在黑暗中互相扶持不离不弃的情谊,难怪自己始终对他有所牵挂。
张洲安沉默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