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泼的。”
徐蔚兰:“你不知道注意点躲开?”
周可颂不说话了。
她的鼻尖酸一下,那股驱走的寒冷又在此时去而复返。
正憋眼泪呢。
蓦地,视线一暗。
一道灰色的影子微微侧身,挡在她面前。浅淡的柏松香,从后背薄薄的衬衫熨帖到她的心口,温暖得让她的眼眶偷偷掉了滴水珠。
周可颂悄悄攥住他的衣摆。
“您这就不如我父亲了,”他的手松垮地垂在身侧,右手指尖勾着烟,淡着话里的笑,“他特别喜欢女孩儿,大院里但凡磕着碰着一个,他都抢着去哄。”
徐蔚兰:“这也是他高中万年老二的原因。”
黎雪韫笑了一下。
到底听得出他言下之意,此前也有许多人明里暗里讲她对待女儿严苛,徐蔚兰见怪不怪。但是严苛——她冷冷地想,等进了社会,周可颂就知道是应该的。
她瞥向他后背:“哪里受伤了?”
周可颂:“脖子。”
徐蔚兰走过去,拨开她的头发看了两眼:“好的差不多了。”
周可颂:“有在换药。”
徐蔚兰:“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可颂又沉默了。
她不想在病床上还要听徐蔚兰的训话——她想要妈妈的关怀,不是再一次受到伤害。
黎雪韫看一眼腕表:“该补课了。”
徐蔚兰:“正好有时间,我也在旁边听听你都学了些什么。”
周可颂张了张嘴,抿起。
黎雪韫:“走吧。”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计划完全被打乱。周可颂心情低落地上了副驾,蜷在椅子里,像一束没精打采的山百合。
驾驶座瞥来一句:“右视镜是不是脏了?”
周可颂抬起头。
“没有吧……”
她刚打起精神,直起背要去看,黎雪韫比她更先一步,倾身过来。修长的五指撑在她颈边的椅背上,微微用力,于是,那椅套上的棉麻纹路也拽着周可颂的心,一起下坠。
他要干什么?
周可颂的睫毛快速地翕动。
妈妈就坐在后面……
她的心脏咚咚地跳,眼睛不自主去看后视镜——徐蔚兰低着头回复手机消息,没有腾出功夫来看他们。
“脏了。”
他低低一声。
长指探来,温凉的体温慢条斯理地拂过周可颂并不存在污渍的嘴唇。
指尖轻轻□□她的唇珠。
周可颂倏地睁大了眼睛。
绯色攀上她的脸颊,呼吸变得急促。她并拢双腿,祈求似的朝他眨了眨泛起水雾的眼睛,格外可怜。
她几乎只有口型:“妈妈还在……”
面前那双灰色的里瞳浮起些笑。
太近了。
周可颂甚至能看见自己在他眼里的倒影,沉沦边缘。
唇上作乱的长指更换阵地,按着她的嘴角,向上提。
周可颂被迫做了个笑脸。
她愣了一下。
视线跟着黎雪韫回到驾驶座,她的手指攥在安全带上,呆呆地盯了他好一会。
他刚刚……是在哄她高兴吗?
这个念头升起。
一股细小的电流从尾椎骨窜起,酥麻得叫她浑身发软,心都化成一滩糖水。
周可颂抿了抿唇角,悄悄保持刚才他提起的弧度。
-
黎雪韫开车去了工作室。
他体贴地没有选择上一次人体模特的房间,而是坐在宽敞开放的大厅。倒了两杯水,回到书房,手里掂了本厚重的砖头书出来,好像他们今天的的确确是要补习一样。
周可颂噘着嘴。
这个时候他们前戏都应该做完了,而不是在这里对比外光派绘画大家的笔触技法。
她叹了口气。
徐蔚兰:“听老师讲课你叹什么气?”
周可颂不敢吱声。
黎雪韫笑:“是有些难。”
徐蔚兰:“难就要攻克,唉声叹气有什么用?”
周可颂脑袋埋下去。
黎雪韫:“叹气只是身体的一种正常自我调节,不是什么坏事。”
徐蔚兰哼了一声。
“你和你父亲还真像,”她说,“歪门邪理一大堆。”
周可颂咬着笔:“你和他爸爸认识?”
“别咬笔,脏死了。”徐蔚兰指她的手:“我没和你说过吗,高中同学。”
周可颂吃惊:“黎教授比我大这么多岁呢。”
这话一落,黎雪韫微微眯起眼睛,唇边斯文得体的笑消失。
徐蔚兰:“他爸大学就结婚了。”
而徐蔚兰年近三十才生得她,自然差得岁数远了。
“前两年,父亲开车载我还路过了您家,”黎雪韫说:“看得出来,他很怀念。”
徐蔚兰:“怀念考第二的日子?”
难得探听到八卦,周可颂不愿再被盯着上课,“什么第二?”
“学校读书的时候,大家都爱争考试第一,黎建南回回被我压一头,怎么学都比不过我。”徐蔚兰睨一眼:“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在这件事扳回去了。”
周可颂咕哝:“我也不差吧……”
徐蔚兰:“你跟小黎比?”
周可颂:“他大那么多呢,怎么比。”
黎雪韫眼角教养极佳的笑也没了。
徐蔚兰:“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去国外办画展了,你呢?”
周可颂嘟着嘴趴下去看笔记。
徐蔚兰训完她,“那时候路过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黎雪韫:“他怕您又要跟他比。”
那会儿黎建南已经下车了,让他掌着方向盘兜一圈再回来。
黎雪韫开到后院就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