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了。
她踮脚向前面望去。
黎雪韫正背对她,肩线周正,脊骨笔挺。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略微的清郁,如一幕Albitt笔下的夜色。
真的很适合拥抱。
她抿起嘴唇,把身上的外套拢紧一些。
-
展馆在近郊。
他们下午才到,结束出来时已经天黑。众人都有些疲惫,纷纷在车上补觉。
周可颂盯着空荡荡的左手边发呆。
黎雪韫没有坐在她的旁边。
他今天明明吃醋了——或许这个词有点过头了,但他看见她和江巡在一起,明显是介意的。
那为什么还不来找她?
周可颂费解地转了个身,她从来都捉摸不透黎雪韫的心思。
于是,直到抵达暂时歇脚的宾馆,在分房间那段漫长的时间里,她也仍然在思索下一步要怎样做。
胡静思去领了房卡。
“可可,”她累得挂在周可颂身上,有气无力:“我看这个房间特别小,只有一张床。老刘真抠门。”
周可颂:“可以补钱升房吗?”
胡静思不满:“大床房就两间,哪里轮得到我们。”
周可颂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前台的男人。
他正俯身讲话,手臂压在劣质的大理石台面,微微前倾,招来工作的小妹一阵脸红,递房卡的时候手都不稳。
胡静思打了个哈欠:“走吧可可,我好困。”
“嗯。”她收回目光。
电梯只有老旧的一部,慢吞吞的。
前头已经排了长队,她们在大厅坐着,胡静思顺势眯了一觉,眼见要到尾了,周可颂叫醒她,她们才重新推着箱子过去。
老刘和黎雪韫在她们前面。
两人正在讨论某一项国际比赛,没有回头。
周可颂站在他身后,一旁的胡静思困得眼睛睁不开,没有精力关心她。她眨了眨眼睛,四处看看,悄悄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大衣。
他神色如常。
“……”
周可颂鼓起脸,更加用力地拽了他一下。
适时电梯门开,老刘很上道地向旁边让了让,“你们住上面,先进去。省得到时候行李碰行李的,不好出来。”
周可颂急忙收回手。
她说了声谢谢,拉着胡静思站在电梯最里面。
她有点泄气了。
嘴唇慢慢地呶起,在狭小的铁皮空间里,她刻意放低视线,不去看他,只盯着地上暗色的灰渍发呆。
电梯慢吞吞停在三楼。
他们一前一后出去。
黎雪韫的脚步在跨过电梯门的时候,略微停顿一下。
“我的房卡忘在大厅的椅子上了,”他略含歉意地笑,“你先走吧,我下楼去取。”
老刘应了一声。
黎雪韫退回狭小陈旧的铁皮箱里。
电梯保持上升。
周可颂的心跳频率也跟着上升。
两次碰壁,她本来不想再主动,可是捱了又捱,他的影子静静地停在她的脚边,让她备受蛊惑地移动余光,再一次看向他。
短兵相接。
周可颂对上他的眼睛,由电梯到站的“叮——”一声宣布,输阵。
她仓促地拉着胡静思往外走。
黎雪韫蓦地:“周可颂。”
她吓了一跳,紧张地绷起脚尖,佯装镇定地回头:“怎么了?”
他的语气平静:“你有东西落在大厅了。”
“什……”
周可颂起先有点困惑,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被他忽视的那点儿小脾气开始蠢蠢欲动作祟。
她说,“请黎教授顺便帮我拿一下吧。”
黎雪韫笑:“确定吗?”
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眸光压成一隙,清寒锋锐。
周可颂抿了抿嘴唇。
“还是我自己去吧。”迟来的主动让她屈服,她无比渴望知道黎雪韫的下一步动作。她跟胡静思说,“我很快回来。”
眼睛都睁不开的胡静思含糊地点点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周可颂重新看向黎雪韫。
她嘟囔:“干什么?”
电梯门在她身后挣扎地阖上。
没有人按下层数,空气也跟着缄默地停滞在原地。
周可颂的头低下去。
她讨厌这种气氛。
像乌云压顶的盛夏,身体黏腻,温度闷燥,让人喘不过气,亟待一场倾盆大雨,把她——他们,一起浇湿,浇透。
她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翻涌。
她抿了抿唇角。
在即将按捺不住的边缘,头顶先浮起一声低低的叹息。
“挨骂的是我,受气的也是我。”黎雪韫无奈地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怎么最后是你在生气?”
他们彼此身高悬殊,周可颂悄悄抬眼,只能看见他颜色极淡的唇。
她攥紧手指,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像小孩吵架似的控诉一句。
“……是你先不理我的。”
黎雪韫的喉头轻轻振出一声笑:“不允许我痛快一点?”
周可颂委屈:“我道歉了。”
“不够。”
毫无征兆,黎雪韫的手扣住她的后颈。
他的力道很轻,白皙的肌肤微微凹陷,指腹上的薄茧压进更深的地方,几乎要贴上她的动脉。
指尖无意识在她的肌肤里轻轻压揉一周。
一阵电流骤窜。
突如其来,让周可颂敏感地耸起肩膀,短促地惊呼了一声。
“黎……”
“不要一直低着头。”他收回手,绅士的皮囊再度包裹短暂迸溅的欲望。
他温声,“脖子会疼。”
周可颂不好意思:“……谢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