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地指了指睡裙,“这是?”
“给你订的,”黎雪韫此时已经脱下大衣,松开领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形容少了些端正,更添几分惫懒气度。
以是他讲这话,颇有一种博美人一笑的荒径散漫,“看起来很合身。”
周可颂:“订的?”
“嗯,”黎雪韫说:“衣柜里还有几条,有喜欢的,就挑走。”
他没讲原因。
为什么要订,为什么一订就是好几条。周可颂没有再问下去,单是“订”这一个字眼,便击中她渴望独一无二的心。
她迫不及待伸手打开衣柜。
左边是他的衣物,右边是几件款式不同的女式睡衣,风格也大相径庭,其中一套印着星之卡比,少女得让周可颂吃惊。
她拎着衣架,“这都是你挑得呀?”
黎雪韫正要去洗漱,脚步停在她身边,“不知道你常用哪一款,干脆都选了。”
他问:“有喜欢的吗?”
周可颂:“都很喜欢!”
黎雪韫笑了一下,关上了浴室的门。
周可颂在衣柜前逗留了一会儿,幸福地扑进被窝里。她原本想等黎雪韫出来,再说说话,但隐约的水声与干燥的暖风,让她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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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
周可颂意识回笼,浑身攒着熬夜后的酸疼劲。她挣扎地伸出手,手指胡乱地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戳一通,终于暂停了铃声。
她赖了一会再慢吞吞坐起来。
身后响起问询:“下午有课?”
“没有,”她打了一个哈欠,“三点要去机场——都两点啦!”
她看见时间,彻底清醒了。
急匆匆跳下床,钻进洗手间,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洗漱。收拾妥当,她才显得不那么慌张了。
黎雪韫:“接人?”
周可颂:“嗯。哥哥今天回来——我跟你提过他。”
黎雪韫狭长的眼半眯,隐去晦暗一瞬的情绪。
他说:“我送你。”
“不用吧,”今天事情多,她怕麻烦他。她在手机上叫车,“太远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后面还要去哥哥的新家,不止一趟呢。”
黎雪韫已经披上大衣,“走吧。”
不容回绝的语气。
周可颂愣了一下。市里去机场大约半小时,她已经快要迟到了,便不再推辞,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路乘电梯下到车库,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停在最显眼的地方。周可颂坐他车几回,已经把牌号都记住了。
黎雪韫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周可颂矮身坐进副驾,回头,余光掠见他领带上那枚玉尾领夹。
她高兴极了:“你戴了呀。”
“嗯,”他揿开暖风,“我很喜欢。”
礼物受到珍视,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遑论是周可颂。
不是什么情话,偏偏叫她心跳躁动了几分。后背也似乎不再是椅背,而是大团大团粉色的绵云,掺着瀑布似的橘粉色流沙。周可颂感觉自己整个儿都飘起来,徜徉在蜜浆罐头里,甜得要命。
她把头扭过去,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嘴角,扬成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
她羞赧地压了下来。
冷静,冷静。她在心里劝诫自己,不要太高兴过头,让人觉得肤浅。
引擎发动,汽车平缓地驶出地库。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没有阳光,也没有特别的节日,但周可颂还是悄悄看了一眼日期,十一月二号。
黎雪韫看了她一眼,“去机场有一段路。再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周可颂点点头。
她补觉。途中,周遇白的父亲打来电话,讲他们已经到了,坐在咖啡店里,问她要不要喝什么。周可颂说不用。他们又问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周可颂欣然应下。后半程她没再睡觉,跟周家父母通着电话,抵达了机场。
周遇白的航班快到了。
她找到出口,趴在栏杆上等待。
黎雪韫一齐站在边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讲过什么。
周可颂以为他不愿意一起等着,“还不知道会不会准点,你要不要找一个地方坐下?”
黎雪韫:“不用。”
身边熙熙攘攘聚着同样来接机的人,周可颂撑着下巴,看手机打发时间。也不知多久,里头走出一个推行李箱的人,如果滴进沸水里的油,周围一瞬间都躁动起来,都卯着脖子朝里面看。
周可颂也看过去。
不过几分钟,里头走出来一位格外出众的年轻男生。很高,站姿板正,身量挺拔,很难不吸引人眼球的出众,于是那张脸也跟着高调地展出。
他的面庞清瘦坚毅,眼睛很大,掩不住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他正四下环顾。
周可颂向他兴奋地挥挥手:“哥哥!”
周遇白循声望去。他很快锁定位置,拉着行李箱向她大步走过去。
周可颂也向他小跑过去。
靠近,眼睁睁看他扔了箱子,手臂张开,把她按进怀里。
“可可,我回来了。”
猝不及防。
周可颂呆了一下。
很快,她接受了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由他抱着。
“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她的视线好奇地上下打量,“走的时候,我们差不多高呢——哎呀,你轻一点,勒得背好痛。”
她抱怨。
背后的手顿时松开。周遇白脸有点红,“对不起,我太久没见你了……”
“没事,”周可颂没有在意,她四周看看,“叔叔阿姨怎么还没有来?”
周遇白咳一声:“我出海关跟他们通过电话了。他们回家准备晚饭了。”
“这样啊,”她拉着周遇白,“对啦,还没有跟你介绍,这是黎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