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年桌前,陈桃不说话。
只睁大眼睛,举着作业瞪他。
他回她一个冷冷的眼神。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作业题,意思更明确。
他装不懂,漆黑的瞳平淡无波。
几番眼神交锋。
最终陈桃先败下阵。
她垂头,把题目轻轻放在他桌上,谦逊的态度,十分陈恳:
“我不会做这道题,可以教......”
他说:“不行。”
裴以年得逞地弯了下唇角,眼尾缀着的那颗小红痣漂亮又恶劣。
“同学,请保持距离,避免误会。”
什么臭脾气!
陈桃攥着拳头,心一下子收紧。
“你、你这个人真的——”
话没说完,被问完题目回来的杭芷和打断:
“你俩又在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陈桃突然慌神,她一怔,畏畏缩缩地解释:
“不是,我只是想问他题目。”
杭芷和逼问:“你问问题怎么不去找谈玘?他的数学也很好吧!”
额。陈桃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杭芷和继续追问,拱火道:“你是不是觉得谈玘不会做啊?”
“不是不是!”陈桃慌乱地望向谈玘,“我只是看他在忙,所以去......”
谈玘却突然抬头,很认真地回答她:
“不,我不忙。”
陈桃更窘迫。
他接过陈桃的习题册,盯着题目看了约莫几十秒,很诚实回答:
“我确实不会。”
陈桃:“......”
杭芷和:“......”
***
数学课,任赖讲课思维虽然很清晰,但语速也快,由此导致的问题就是在陈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进行到下一题。
她每次都只能依靠裴以年的笔记本来课后补救。
记笔记的速度赶不上任赖跳跃的思维,他进行到下一个知识点的时候,陈桃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的困惑。
“好了,大家翻开课后练习题,第二题,大家先做,我找同学来黑板上展示。”
陈桃翻开课后习题,数字是熟悉的数字,可组合到一起,她大脑空空。
她抓耳挠腮,摸摸头发,又挠挠鼻子,写下第一个“解”字,又偷偷睨了眼旁边闻嘉玥的答案。
“陈桃,就你了。”
大概是她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太明显,最终被任赖盯上。
战战兢兢,一脸紧张地走上讲台,她默默在心里思考问题的答案。
拿起粉笔,掰成两截,一截刚攥进手里,却因为太紧张,另一截被她甩在地上,咔嚓碎成好几段,一地的粉笔灰。
她赶快拾掇起,心里更忐忑。
她的字歪歪扭扭,在黑板上写字就更难看,刚写下第一个“解”字,太丑,她又擦掉重写。
任赖摇了摇头,在班级内望了一圈,他说:
“裴以年,你也上来。”
陈桃撇嘴,往旁边挪了挪,给裴以年腾位置。
干嘛让他上来降维打击啊。
陈桃闷闷不乐,黑色的脑袋紧贴黑板演算问题,几根毛绒绒的头发被蹭上白色的粉笔灰。
分析题目,提炼信息,找隐藏数据,套公式,演算......
陈桃霸占满满一黑板,上面是她潦草,歪歪扭扭又左右摇晃的字,从黑板的左边直接飞到外太空,挤得裴以年只有小小的一片空白能写。
即便这样,她写满一黑板,却还没计算完。
旁边的裴以年,几个公式和步骤,利索地解出答案,然后——
他转身,低低的撩了下眼皮,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放下粉笔,长腿一迈,走下讲台。
只留给陈桃一个清冷的背影。
陈桃心里很烦躁,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她偷偷瞥了眼裴以年的答案。
顿时,脑袋嗡嗡,血液逆着血管回流,她倒吸一口气——
完蛋。
她把数据看错了,把题号和后面的小黑点当成了数据。
任赖也在此时发话:“行了行了,下去吧,看你拿这题也没办法。”
讲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在讲台上磨蹭好久,最终以失败告终,陈桃的脸火辣辣的,像塞满好几吨辣椒。
“来来来,我们看裴以年的答案,他的思路很明确,步骤也很清晰。”
“至于这个嘛?”
任赖望向陈桃答题的部分,他笑了笑,果断拿起黑板擦。
“给大家当个错误示范,以后可千万不要犯和她同样的错误。”
她的答案被任赖拿起黑板擦,来回几掌,擦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心血在几分钟全都变成飘散的粉笔灰。
乐观如她,现在也觉得心里发涩。
一下午发生这么多难堪的事情,她像在柠檬罐里浸泡,酸涩渗进每一个细胞,肆意叫嚣。
她第一次觉得好委屈。
陈桃拿笔,默默在草稿本上画小黑团,唰啦唰啦,像乱糟糟的黑色毛线团,把她所有的坏心情全都缠在一起,变成一个超大号的不可回收垃圾。
下完课。
闻嘉玥察觉到她的小情绪,她没有说话,轻轻挪动桌椅,小心翼翼地把她桌上的课本摆放整齐。
陈桃像打了霜的茄子,趴在桌上闷闷不乐,刚打起一点精神,她抬头——
眼前是裴以年字迹工整且优秀的答案。
汹涌的黑色乌云将她笼罩,陈桃头顶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浇灭她一腔学习热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优秀!显得你旁边的我很像一个笨蛋....
她又丧丧躺在桌上,咸鱼一样翻了个身,换种姿势继续难过。
“你......”
裴以年转身,孤冷的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