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杭芷和赶快凑到陈桃耳边,环住她手臂,神秘兮兮地小声低语:
“我刚刚听了一个八卦。”
爱吃八卦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闻嘉玥家庭条件蛮差的嘛?我刚刚听别人说,他爸爸之前是工地上的,施工的时候意外去世,那个工地的老板不想赔钱,事情还闹得挺大。”
“初中的时候,他们班好像有个男生喜欢她,那个男生是个混混,吊儿郎当的,总喜欢欺负闻嘉玥......”
陈桃现在心里只有自己的成绩,连带着对这种八卦都失去好奇心。
风凉嗖嗖的,空气快要缺氧。
耳边杭芷和说的话全都听不见。
陈桃委屈低头,攥着校服衣角打转儿,嗫嚅道:“我这次考的好差。”
杭芷和从八卦里回神,惊道:“现在不是还没出成绩吗?”
陈桃没回答,她觉得杭芷和应该考的不错。
没多久,课代表从办公室把各科答案拿过来发。
她扫了一眼上面的答案,脸色更黑,眼前顿时天昏地暗。
她说:“我完蛋了。”
心脏被灌了铅块,一瞬下坠到谷底,再也恢复不了。
旁边的闻嘉玥对完答案,过来问陈桃错了几个,估分多少。
陈桃的嗓子像被人用胶水糊住,迟迟不肯发声,半晌才憋出来四个字“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
是太丢人。
她看闻嘉玥心情不错,估摸着考的也不差,而自己却错了那么多,让陈桃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见她心情郁闷,闻嘉玥也不再多说。
附中的批卷速度很快,特别是这种自己学校组织的小型月考,考完试的当天,各科老师加班加点开始改卷。
什么年级前五十名啊。
她这次真的要完蛋了,赶快收拾东西从一班滚蛋吧。
陈桃闭眼,眼前漆黑一片,仿佛耳畔已经充斥着那些背地里揶揄她的嘲讽声。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
陈桃收拾东西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剜得人皮肤刺痛,陈桃的心情也像这昏沉的天。
月考结束,出门的学生讨论的都是月考相关的话题。
“我对了答案,这次月考考的还不错。”
“有可能还能冲击一下前五十名。”
“恭喜恭喜。”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陈桃捂着耳朵快速从他们面前走过,她心里更憋屈。
明明已经熬了几个夜,刷了很多题,却还是没用,就像拿纸糊窗户,风一吹,依旧呼呼漏风。
为什么啊。
明明她已经努力过了。
下眼睑盛着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给她双颊粘上湿润的水花。
她圆圆的脸蛋上泪花泛滥。
就像一只被戳破溏心的荷包蛋。
“陈桃——”有人叫住她。
陈桃赶快抹干眼泪,佯装无事地回神看他,她可不想被别人当做一个只会哭闹的幼稚鬼。
陈桃本来想憋着。
但裴以年一出现——
一想到不出意外,裴以年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陈桃不仅没憋住,泪花反而泛滥得更凶。
双眼皮都哭成了窄窄的单眼皮。
她边哭边说:“别管我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只水母。”
裴以年脸色骤变。
人傻了?
“我是一只水母,身体都是由水组成,一遇到挫折就会疯狂掉眼泪。”
“泪水流干,就会死掉。”
裴以年震惊少女的奇思妙想。
于是他说:“其实我是海绵宝宝。”
一弯朗月低低地沉在夜空,沉到昏夜的尽头,一直落到少年漂亮的黑瞳里,明月渺白的光晕在他瞳中散开,清冷又明亮。
“现在我要去抓水母。”
他抬手。
暗处,一截冷白腕骨抬起,他蜷着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糯糯的脸。
然后低低地说:“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