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年点头：“嗯。”
更多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触碰到闻嘉玥的视线，他双目骤然一深，女生笑意粲然，眉眼盈盈，眉梢眼角透着清新的秀气，像温婉的江南水乡，宁静又柔和。
裴以年想起之前在书上看过的，从小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孩子，长大后容易滋生阴暗的情绪，但闻嘉玥没有，她好像总是浅浅地在笑，明眸善睐，不争不抢，安静又祥和。
他敛神，视线偏移。
闻嘉玥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刹那，裴以年似乎明白什么——
“你是故意这样选座位？”
“嗯。”闻嘉玥羞赧地低头，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我这样选座位的话，旁边这个位置大概率就不会有人选了。”
“他们好像都误会我俩的关系了，总觉得我们是情侣，有点好笑。”
闻嘉玥笑了几声，掩饰语气上的尴尬，她暗戳戳地发问，却又有些期待裴以年的回答。
“嗯，确实好笑。”
裴以年有些敷衍地应了声。
大概某个笨蛋还在因为能捡漏坐上这个位置极佳的中排而得意吧。
“是啊。”闻嘉玥略有失望地低头。
她从文具盒里掏出黑笔，取下笔帽开始写题，眉头紧蹙，情绪有些低落。
裴以年又抬眼。
后排，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忙碌，依旧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而后，视线被一个高大的人影隔断。
谈玘走过来，他背影高大，完全占据裴以年的视线。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愿意和我做同桌。”
他又补充了句：“因为你一直都习惯在安静的角落。”
谈玘把书包和东西放下，各种课本都摆放整齐，然后在裴以年身边的座位落座。
“交流方便。”
裴以年没有多说，他掏出竞赛习题本放到桌上，前几年的真题他早就做完了，现在巩固错题，拓展做题思路。
谈玘随便翻看几页竞赛习题，然后倏地伸出拳头，平举到裴以年眼前。
裴以年不明所以，皱了下眉，还是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下。
谈玘说：“祝你成功。”
裴以年纠正他：“祝我们成功。”
谈玘笑了，他是单眼皮，笑起来眼皮浅，眉眼轮廓柔和。
“我把你上次给我看的笔记本还给徐起老师了，他很震惊，问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他找我谈过。”谈玘始终保持一个真挚又礼貌的笑，浅浅的琥珀色瞳孔里清亮分明，“其实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学了这么多年奥数，其实我早就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认知，即便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没有天赋，但还是想尝试一下。”
顿了顿。
裴以年敛目，一言未发。
弧线干净的轮廓晕染冷感，因为近期长时间刷题，俊秀清冷的脸上呈现疲态，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
良久，他突然说：
“请不要这样想。”
谈玘愣了下，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没能看清过裴以年。
即便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从第一次见面，小学时的那场数学竞赛开始，持续到现在的，长期而永恒的，裴以年总是胜他一筹。
裴以年仿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聪明的，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别人想破头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又有一种骨子里的冷漠，对除自己以外的周遭所有事情都毫不关心。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会儿。
谈玘先开口打破沉默：“借我看看你的笔记本吧。”
“嗯。”裴以年应了声。
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
谈玘一眼就扫到笔记本上的桃子贴纸。
粉色，可爱又调皮。
和裴以年一点都不搭。
谈玘揉了揉眉心。
果然。
还是有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