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湖畔杨柳依依,这里上午书院开课时人来人往,但过了午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经过。
小径幽深,就算有人想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不大可能会被发现。
宋如颜拉着傻眼的温宜笑跑过来的时候,崔灵姝正好在和温皓月搂抱在一起。
目光触及他们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温宜笑心头,轰然崩塌。
温宜笑才正经地读了两年书,就已经知礼法,懂进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温行舟不懂事也就罢了,那可是她最明辨是非的二哥,竟和崔灵姝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还有婚约,将置宋如颜于何地!
何况从前崔灵姝的事情波及她的时候,温皓月是唯一公正为她说话的人,从前温宜笑无辜背锅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起码还有二哥,他是相信自己的,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如今却和崔灵姝苟且。
她像是遭遇了背叛。
于公亦或是私心,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直勾勾地瞪着那个方向,眼里有什么像是被烧着了。
那一刻,温宜笑被怒火裹挟失去理智,杀念随之而动。
身随心动,捻叶飞花,温宜笑双指摘下起柳枝,她学符术已久,几息之内可幻化成出纸人。
柳叶编成的小人被赋予了生命,全部飞出。
“住手!”
绿色的流光划过,如刀刃一般卷向前去,刺向他们中间,将他们分开。
崔灵姝身形一闪,柳叶刀在她脸上削掉了一块皮。
鲜血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她看向温宜笑,分明是在笑,嘴唇勾着一个诡异的弧度:“没想到呀,高高在上的殿下,终于也有被拉下来的一天。”
温宜笑捏着叶符,双眼通红,“你和他还做了什么?”
温宜笑不敢去看温皓月,不敢去想像他脸上的表情。
“小傻子,不要替别人操心,我说的那个人,可就是你呀。”
崔灵姝微抿着唇,“像温皓月这种有副CP的,比你的结局要好太多,而你只是一个女配。”
“众叛亲离,不得好死,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忽然间,温宜笑抬头,发现崔灵姝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与人齐高的纸人,纸人冲温宜笑眨眨眼,忽然抱起崔灵姝,朝湖边跳下去。
温宜笑的脸煞地白了,这根本不是她二哥。
幻术!
看着崔灵姝倒入湖中,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温宜笑。
梅开二度。
温宜笑骂了一句,心念带动身后无数柳叶人飞出,正要托起崔灵姝,但到了跟前,却控制不住,如纷纷落下的刀雨,直逼崔灵姝而去。
这样密集的利刃下,崔灵姝可能真的要死!
温宜笑正要捏诀阻拦,手却被身后的人先一步按住,她回头一看,温皓月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永徽,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对她动手的。”
温宜笑心中一沉。
有术士跟着温皓月赶来,拦下柳叶雨,把人从湖里捞起来。
出来的崔灵姝奄奄一息地被人抱着,宋如颜连忙拿起自己的披风冲过去给她披上,然后转过身来盯着温宜笑:“小公主,你怎么真的这样做,上次虽然灵姝跳湖害你被罚,你如果真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回去,也不必等到现在,现在都是秋天了,湖水那么冷,你是打算要她的命”
“如颜……”
温宜笑喉口哽塞,“你说什么?刚刚明明是……”
“你现在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冤枉你不成,刚刚是你说不服灵姝害你受罚要给她教训才让人传信去找二皇子的,现在你果然对灵姝动手了!”宋如颜瞪着她,一口咬定,“这哪是教训,你分明想要灵姝的命!”
“如颜,刚刚是你把我拉过来的,我中了幻术,那纸人不是我的,是她自导自演,你也看见了,我们三岁就认识,你才和她相识多久,你怎么能为了她这样对我!”
温宜笑不可思议,她和纸人打交道多年,方才隔得远,虽然辨认不清崔灵姝身边的是纸人,却实打实地知道,刚刚带她过来的宋如颜是真的。
她明明目睹了一切,为什么要撒谎?
宋如颜眼睛也红了:“你在说什么,纸人是你做的,你刚刚还给我看过,说要用纸人来诱惑灵姝跳湖,你怎么就这么冤枉我,那有什么幻术,除了你还有谁会用幻术,你不就是怪我碍你的事,可我也是为你好,我不想让你手染杀孽!”
一席话下来,比起被冤枉而委屈,温宜笑的心更像是被剜了一刀,剧烈疼痛。
这种疼痛比她被父皇母后疏远,迁怒的时候还要剧烈。
她和宋如颜不是普通的朋友,她们父母那一辈患难与共,战火纷飞时,她们是在一个军帐中长大的。
温宜笑在自己家里是小妹妹,但在外却没少罩着宋如藤蔓,不让人欺负她。之前温宜笑年幼不知天高地厚时,还曾放言说将来自己的三个哥哥任由她选。
刚刚听宋如颜说温皓月和崔灵姝在湖边,她也是丝毫未有怀疑。
“宋如颜,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温宜笑急得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她,却被温皓月死死禁锢住手腕。
“够了,灵姝不懂符咒,怎么会造幻术,就算没有那纸人,那柳叶刀雨可是我看着你亲自降下,你何必揪着宋小姐不放!”
温宜笑转头,盯着温皓月的眼睛:“二哥,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
温皓月凝视她许久,最后只道:“永徽,你太令我失望了。”
“来人,带公主回府,禀告母后,等候发落。”
他放下温宜笑的手,带着宋如颜和崔灵姝离开。
……
温宜笑被带离了公主府,关在宫中。
崔灵姝名义上是温宜笑的长姐,更是功臣之后,温宜笑此举,不敬长姐,谋害功臣,两条罪名,她是公主亦不能免罚。
言官次日齐齐上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