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仓山吧,那里的守卫有几十号人,太医尤七也在。陛下可以去信羽林卫,让他们来接你。”
成安侯反对。
“如今许多人知道,陛下与你全家在一起。小仓山,密林小路太多,不容易防卫。”
长丰沉默片刻,指着地图。
“带上南宫府的侍卫,去这里。”
他回头,对成安侯说:“至于你的人…”
后者说道:“他们不会知道。陛下放心。”
叔父无奈接受。他担心青川的伤势,那一刀只怕伤了筋脉,可是随行的医官只善于内症。另外,阿志的毒,也需要对症下药。
我们在瓢泼大雨中上了马车。阿志姑姑的上半身枕在我的腿上,中途她醒过几次,得知陛下安然无恙,才放心睡去。青川靠着朱翼的肩膀,她的右腿流了很多血,时不时会抽搐几下。
除了十岁那年从大火中逃生,我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而朱翼,她的脸庞泪水未干,直盯着前方的马车,带着怨恨与委屈。她的泪水是为青川流的,也是为阿志和我,更是为了马车里的父亲。朱翼从小就不喜欢皇室,因为与皇权沾边,就会带来不幸。
我在阴沉的雨雾里,望着前方的马车,体会她的心情。青川说,阿志换鞋的时候,喝了一口茶,一定是这样中毒了。阿志说,那两个女侍,受她栽培多年,为何要如此做。
马车上有个七彩绣囊的挂饰,随着颠簸不停旋转,七色连城一片。我盯着绣囊,没一会儿,井生告诉我们,已经到了。
我想起这是王珒征来的地,就问成安侯:“小叔叔呢?”
成安侯只身一人,亲自护送我们一行。
“有些公事料理,他昨晚就走了。早知道今日有此大祸,不应该放他先行。”
我们陆续进屋,此时雨已停,天色近黄昏。叔父总共带了十人护卫,他做了一番布置,尔后在主屋内生火。我们在雨中行路半日,全身都是水气,于是聚拢在火堆旁。
成安侯马不停蹄,按照医官的方子,出去寻药。阿志与青川睡在里屋,青川伤在腿内侧,朱翼按照叔父的指示,检查她的伤势。
落日之后,成安侯回来了。他带了一位民间医师,还有一个女子。
“大夫专治外伤,军中常用他;这是他女儿,方便给小姐们验伤。”他是粗人,但也细心。
果然青川伤了筋脉,小腿那刀很深。她紧张问:“我会不会…”
叔父说:“青儿,你还记得么。那年甘州兵败,后来皇后仙逝;直到庆禧十三年,雍州大火。我们都一路走过。你会没事的。只不过,腿上有点伤。”
青川是高傲的,也是倔强的。她点头:“对,我不会哭的。”接着,就泪如雨下。
而阿志更严重。医官已煎煮了解毒药,可她无法吞咽。成安侯知道,阿志姑姑对于长丰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带来整车药材。
医官面对长丰禀告,要知道何种毒药,方可对症下药,如今只是延缓毒性。
我立刻说:“严刑拷打,那两个女人。”
成安侯也立刻回禀长丰:“老臣,已经派人拘禁了。”
我与他争论:“侯爷,在你军中,是敌是友都难以辨清。请把那两个女侍,交给我们。”
成安侯有些意外,而我有些凶神恶煞。
“非常时刻,想要救人,就不能手软。”我说。
成安侯走到我面前,倨傲俯视。
“三小姐,老夫从不手软。”
我不信他能问出来。看着青川和阿志,越来越生气。
叔父提醒成安侯:“侯爷,切不可让她们死了。不如,你亲自回去审问。”
这时阿志醒了,长丰不理会我们争吵,吩咐医官再去煮药。阿志姑姑听到了争论,喘息之间,竟然对长丰说:“陛下放心,我没有事。请…请不要为难其他人,这是积德。”
她说积德的时候,眼神很痛苦。当然这不是为她自己积德。
而我被拖到一边,女医检查着我手臂的伤势。
“有烫伤,也有刀伤。不过不严重。大同医馆的金疮药,药到病除。”
听见如此说,我就看着她涂抹。这时朱翼走过来,也挨着我坐着。
她说:“幸好,没有伤到性命。阿志姑姑所需一剂乌风草,也在医官里找到了。”
没错,我们能够全身而退,没有伤到性命。不幸中万幸。
我只是伤了手,而青川的腿被划伤了。想到此处,心中反而困惑。当然,那些刺客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陛下。可是…
可是,为什么要给阿志下毒呢?因为他们无法给陛下下毒,阿志把厨房锁住,并且出入谨慎。
这时女医让我放松,她说我太紧张了。
朱翼用手蘸了药膏,放到鼻头闻闻。
“清凉之味,不臭。”
胡说,我明明闻到一股臭味。
捡起思绪,刺客的目标就是陛下。可是,在竹屋里没有成功。也许成安侯的府兵中有内应,但毕竟重兵把守,不能确保一击即中。
我的手给包裹好了,的确是跌打药的味道。那股刺鼻臭味,是女医带来的。
我恍然大悟;而那名女医,正朝长丰和阿志的方向走去。
“陛下当心,她也是刺客。”我瞬间跳起来,大声喊叫。
此刻成安侯不在,叔父也不见了。
那女医亮出匕首,面对长丰,凌然而述:“雪巢地陵,问候恭王。”
她举起匕首,在暗色的屋内闪过一道白光。
朱翼尖叫道:“他们又来了。”
而此刻,叔父从横梁一跃而下,挥剑朝女医砍去。那个女人的面纱掉落,火光中,我看到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她与长丰近在咫尺,又被叔父挡开了。井生是擒拿高手,三下过招,就拧住了她的双臂。
长丰拿出藏在袖中短剑,轻松架在女人的脖子上。
“阴魂不散。”他冷冷吐字。
那女人抬起头:“雪巢的幽灵,不会放过你。”
长丰不以为意:“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