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回去了。
“难道三小姐也认为,家父有参与谋划,要为雪巢伸冤麽?”
我不那么认为。可是叔父严禁讨论此事,我也从不敢问他的想法。
“侯爷去哪了?陛下有没有找他对质?也不知他后来去了哪里?”我有点想知道离开之后发生的事,观察着王珒的神色。
哪知王珒笑起来,一点也不给我机会。
“未来,三小姐再遇圣驾,希望能为我们家说说情。”他说,“无论如何,这件事成就了南宫府的回归。如今雍州一派百废待兴,生机盎然。南宫府邸,很快会恢复往昔的昌盛,请代我向世兄致以敬意。”
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好像叔父舍命维护陛下,是有目的而为之。脸立刻拉下来。
王珒生性敏捷,不提这个事了。他朝我走近些,垂下眉角。
“其实这次来,想请三小姐帮个忙。”
我有些警惕。
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井生。
“雨太大了,不如找间茶室再谈。”
井生按了按手上的佩剑,提醒我。
王珒就笑道:“这个小护卫,真有意思。”
我也没打算跟他出去。再者,我能帮他什么忙。
“小叔叔,这次我是下山受罚的,不可随意出门。有什么事,请快说吧。”
王珒坦然:“那好吧。不知道三小姐,还记不记得昌化文庙的事?”
我记得,只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见我一脸戒备,他反而轻松自在。
“上次在临湖,小叔叔警告我的话,我一直记得。”
他嘿嘿笑起来:“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有一件很简单的事,因为我和文庙闹了些纠葛,而如今成安侯府又被人针对。如果将来…”
他把语气放得柔和:“将来有人问起有关文庙的任何事情,请三小姐都回答,不记得了。”
我愣了一下,没一会儿,就反问他:“谁会问我账簿的事呢?”
王珒走到廊檐下,没了有油伞的阴影,我看清了他周身被雨水肆虐的痕迹。他像似承受很大压力,独自支撑缓缓下沉的横木。
“那些都是陈年旧物了,你回答不记得,合情合理,不会为你和南宫府带来任何麻烦;可是对于我却非常重要。”他又笑了一下,“如果三小姐肯帮忙,王珒日后自有回报。”
看他那幅精乖的样子,好像任何事都能拿来做买卖;我不想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想赶他快点走。
“雨下大了,小叔叔请回吧。”
他重新回到伞下,整理好两袖口的褶皱,即使天有不测风云,他还要维持体面。真是奇怪的人。
“还请三小姐,别忘了我的嘱托。”
井生很不喜欢他。他说我再和王珒私下来往,他就去告诉叔父。为了证明王珒不是好人,他要去昌化庙看看。这个我倒同意,在屋子里闷了许多天,我也想出门走走。
可是佑珍不同意。她说为了试航之事,小船王会亲自上船起帆,他很快就到巴陵了。我们与他是亲戚,他一定会来拜访。而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能随便外出。
姐夫也附和,他接到了父亲的信,这次疾风号下水意义非凡。陛下已经指令巴陵郡守,将试航的一切情况报知皇城。这次试航是南宫氏主持,千万不可出差错。
到底谁是小船王,看他们夫妻紧张的样子,我承认自己孤陋寡闻。
卢文七惊讶道:“就是船王南宫笠的公子,也是南宫世家的继承人。小冰怎么浑然不知?”
我比他更惊讶,含着口茶,鼓着腮帮子瞪他。
佑珍接过话:“京都船造,是中原制船业的总舵。造坊的主人南宫笠布设过八大样船,是个鬼斧奇才。小船王,就是他的公子了。因为他们与世伯是血缘最近的族亲,人们自然认为,小船王就是世家的继承人了。”
叔父还没死呢,再说,还有朱翼呢。
“她是女儿家,总要嫁人的。”佑珍这样说。
好吧,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这位小船王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会与南宫简一样麽,风度翩翩,懒散避世,把凡尘俗世都屏蔽于青山绿水之外。
我和井生偷偷溜出来,路上就询问小船王的事。他从小跟随叔父,一定知道很多事。
可他却说:“三小姐,别忘了答应过老爷的事。在外谨言慎行,不给世家招惹麻烦。比如那位王公子,他就是带来麻烦的那种人。”
他是真讨厌王珒。我想起昌化文庙,不知道宏善住持,那个唯利是图的老太太怎么样了。我们离开小仓之前,还是把父亲的灵位移走吧。
云端处透着微弱的光,徐徐北风迎面。我从马车上跳下来,面前只剩一片断壁残垣。主庙被烧掉了大半,没有人迹,几只麻雀在天空来回飞着。
井生跑到废墟中去了,我吸了一口气跟上。昌化文庙,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一面劣迹斑斑的土墙,手放上去,就掉下了灰烬。靠在半截土堆上,看见井生又跑回来。
过了很久,我才说:“文庙失火,在南宫氏的地界上。我们竟然不知道。”
井生说,我们要立刻禀告叔父。还有,这件事与王珒脱不了关系。
我点头。小叔叔,你真是心狠手辣。不知道昌化文庙,如何威胁到了成安侯府,你放把火,想把一切了结麽?
那天在临湖小院,我一时冲动,告诉他自己看过账簿。所以,昨天他才来找我。那么其他人呢,我虽然不喜欢宏善住持,可也不希望他们被成安侯府的怒火波及。
“井生,”我说,“希望不是我害了他们。”
踉跄着往回走,那天虽然有阳光,可是太冷了。我要回去,立刻找到王珒。他昨天的话有何含义,和这里的一片狼藉有什么关系。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也许雨下得太久,今天阳光凝聚了能量直射下来。我心里很不舒服,如果能述说当时的心情,就和喉咙里卡了鱼刺差不多。可惜我讲不出来,依然在冬日下,手足无措地望着废墟。最后只能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在我们两个垂头丧气的时候,远处驶来一辆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