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婶婶,请用菜。”文越世子客气地说。
元修并不看他从京中带来的吃食,只捡着这酒楼里做的菜吃。
林雪竹留意到这一点,元修吃什么,她也跟着吃什么。
主打的就是一个夫唱妇随,和不给文越世子面子。
文越世子本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能和这夫妻俩打好关系。
没想到,这两人端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文越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来。
看来,这两口子不玩虚的,他该实话实说的。
于是,吃了几口菜后,文越世子放下筷子。
说道:“叔叔可听说,国库失窃一事?”
林雪竹眉心一跳,不过很快稳住了心神。
这文越世子,倒跟兖王和庆王的拐弯抹角不同。
挺会出其不意的。
她面上做出一副震惊的神色,望向文越世子。
元修却很淡定,反问:“哦?竟有这种事?”
听起来,他只是随口附和,并不感兴趣。
林雪竹不由得对自己的夫君产生了佩服之情。
以元修现在的处境,当是恨透了狗皇帝,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认命。
所以,别说是国库失窃,就算是狗皇帝驾崩,他也可云淡风轻,不当回事。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幸灾乐祸……反正他不会表现出来就是。
这情绪,拿捏的不错。
也是个老演员了。
文越世子的目光,探究地盯了元修好久。
元修只是淡定吃菜,与文越世子目光相交时,他眼神冷冽,面色疏离。
许是曾经征战的经历,让他浑身上下有种隐隐的攻击力。
文越世子下意识想将目光移开,但又不肯认输,咬牙坚持住了。
“皇上觉得,国库失窃一事,与叔叔有关。”
文越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元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可有证据?”
“并无。”文越世子说。
若有证据,现在的元修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又怎么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呢!
林雪竹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按照原书所写,元修一路从京城到北境,中间经历了无数坎坷。
好不容易在北境定居下来,又遭到了太守的针对。
那个太守,当然不是孔博,而是孔博之前的那位陈太守。
书里,陈太守与封平侯勾结,给元修安排了最重的苦力,誓要将他折磨而死。
但终究敌不过元修的男主光环,并没能折磨死他。
狗皇帝放心不下这个功高震主的异母弟弟,前前后后派了几次杀手。
只可惜元修不仅自己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陆默这样的能人,次次都能化解危机,让他的敌人颇为挫败。
而这一次,如书中所写的剧情并未发生。
元修在北境安稳度日,虽然狗皇帝时不时出些幺蛾子,但终究是没对他痛下杀手。
林雪竹合理推测,狗皇帝因为国库失窃一事,投鼠忌器,还不急着取元修性命。
呵呵。
都一年半了,狗皇帝的耐心真够好的。
林雪竹心中嘲讽,耳朵里却听见文越世子的话。
“皇上四处派人追查国库的下落,可好似邪术一般,那样庞大的国库,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所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依叔叔所看,那国库会被人藏到哪呢?”
文越世子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元修。
如此直白地提问,换个心态不好的,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但元修却是个心态顶好的,他冷冷道:“国库庞大,运输不易,且容易留下马脚。我觉得,国库应该还在京城里,挖地三尺必能找到。”
真是个狠人。
林雪竹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淡漠的神色。
真要在京城里挖地三尺,那还不得搞得鸡犬不宁。
国库失窃这件事,怕是要天下皆知了。
文越世子紧盯元修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不死心,继续道:“京中虽未挖地三尺,不过也差不多了。皇上借追查官员失窃财物的旗号,已把京中翻了个底朝天。可不仅没有半点国库的影子,甚至连那些官员失窃的物品也没找回来。”
“哦?官员也有失窃的?”元修故作不知道。
文越世子眯了眯眼,“和国库失窃几乎是同时。”
元修淡定地说:“如此说来,我倒不觉得这是人为了。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本事,难不成是仙人下凡吗?”
他浑不在意地笑笑,颇有种隔岸观火的意味。
文越世子道:“这天下,除了皇上之外,最得民心的怕就是叔叔你了。而盗空国库这种事,显然一个人是做不成的,须得有数不清的帮手才行。”
“世子慎言!”不待元修开口,林雪竹先扔了筷子。
文越世子听见动静,诧异地望向林雪竹。
林雪竹冷了神色,毫不客气地说:“世子与我夫君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言语之间处处针对?若世子想要了我夫君的命,大可以在这饭菜里下点毒药,反正我夫君一介罪人,也无法反抗。”
文越世子一时语塞,不由得细细打量了林雪竹一番。
这位婶婶,长了张好伶俐的嘴。
文越世子讪讪一笑,解释道:“婶婶别误会,小侄这次来,只为查粮价,并不为其他。至于刚刚小侄与叔叔婶婶说的话,只是寻常寒暄,必传不到第四个人耳中。”
他以为,他这么解释,林雪竹便无话可说了。
毕竟,他生长的环境,大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揣着糊涂装明白。
凡事只要有个解释,为顾及双方颜面,往往都会得过且过。
只没想到,林雪竹却不是他所熟知的那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