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细细咂摸着文越世子的话。
半晌,问道:“你既有这样的心,为什么不跟你叔叔说去?”
文越世子道:“叔叔爱重婶婶,婶婶若能出言相劝,叔叔必会听从。”
林雪竹心中冷笑。
这文越世子倒是挺鸡贼。
她不置可否道:“饶是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把我夫君送上战场。我夫君心系北境,我们在这里生活很好。南域战事如何,自有人操心,与我夫君无关。”
说完,她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再说下去,也是没意思。
守在院外的黄浩和王深,听见动静,打开院门。
见林雪竹一脸严肃,黄浩说道:“林娘子,我派人送你回去。”
“好。”林雪竹没有推辞。
她不想让这个文越世子,像个苍蝇一样,一直骚扰她。
就在她即将离开府衙的时候,文越世子果然追了出来。
他说道:“叔叔一定会应战的,因为他的母妃就是南域人。南域,有他母族的祠堂。”
“你闭嘴!”林雪竹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冲着文越世子扔了过去。
文越世子下意识躲避,却还是被石头打中了。
他的额头瞬间渗出血来。
吓得黄浩和王深倒抽一口凉气。
“来人,找府医。”黄浩一边喊人,一边给王深使眼色。
赶紧把将军夫人送走,否则,今天要闹出人命来!
王深知道利害,不动声色挡在了林雪竹和文越世子中间。
“林娘子,上马吧。”王深声音低沉地说道。
林雪竹狠狠瞪了文越世子一眼,翻身上马。
她扬起马鞭,毫不怜惜地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吃痛,扬蹄就往前冲。
林雪竹一路快马加鞭。
初时,附近还有人烟。
渐渐的,她便进入偏僻地带,树林也密集起来。
林雪竹不得已,只好让马儿放慢了脚步。
等到进入密林,马儿便不能跑了。
林雪竹在前,王深远远跟在后面。
然后,林雪竹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身影,勒马静立。
那人满脸温和笑意,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走近。
“夫人,你回来了。”元修说道。
看见元修那张英气俊秀的脸,林雪竹心中的火气顿时就消了。
她也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夫君,你来接我?”
元修扯过林雪竹的缰绳,然后对跟在后面的王深点点头。
王深会意,调头离开。
元修牵着林雪竹的马,漫步林间。
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
半晌,林雪竹开口道:“夫君不问问我去见了谁吗?”
元修笑道:“总归不是个讨喜的人。”
林雪竹深以为然。
文越世子的确不讨喜,虽然他办的案子还勉强能看。
林雪竹沉默半晌,犹豫着开口,“夫君,母妃家的祠堂,在南域吧?”
元修一愣,继而默然点头。
母亲当年是作为南域遴选的美女,被送进宫的。
她性格活泼,天真纯善,很快得到父皇的青睐。
父皇给了她作为一名宠妃所能拥有的一切,甚至更多。
可是,她仍旧时不时,会怀念起家乡。
怀念那些在海边自由奔跑的日日夜夜。
元修从未去过南域。
他第一次走出京城,就是奔赴北境的战场。
他从未吹过海风,看过礁石。
也从未在带着咸味的水里漂浮过。
可是他总觉得,南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或许,他梦见过吧。
后来,母亲过世了。
临死之前,也没能回去那个魂牵梦萦的家乡。
元修便总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南域看看。
看看母亲那么热爱的土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在得知南域起了战事之时,他便有了奔赴沙场的觉悟。
他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母亲心中的故土。
只是,这事到底不能凭一腔热血,糊里糊涂就做了。
皇兄对他不仁,他也不会不求回报地替皇兄卖命。
元修想了片刻,对林雪竹道:“夫人,你以前可曾去过海边?”
听他这么问,林雪竹当然知道,这个“以前”指的是她的上一世。
她点头道:“去过。”
何止去过,海边简直就是她最喜欢的度假胜地了。
闲来无事往沙滩上一躺,听着海浪的声音,真是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元修道:“那夫人给我讲讲海边是什么样的好吗?”
马儿缓缓前行,偶有从树木的枝叶中投下的光影,落在元修脸上。
林雪竹望着这一切,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她放松心情,轻声开口道:“大海就跟天空一样,无边无际。会根据海里矿物质的不同,呈现不同的颜色。可能是蓝色,也可能是绿色,天阴的时候,还可能是灰色。”
元修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跟他母亲所讲的,又有些不同了。
林雪竹继续道:“我喜欢大海,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害怕。”
“为什么?”元修不解地问。
大海,难道不是世间最美的东西吗?
林雪竹道:“因为大海可以吞噬一切,而天空却不会,天空会包容一切。”
元修愣住了。
母亲从未说过,大海是危险的,会吞噬一切。
为什么夫人这么说?
林雪竹想起南域海盗的事,转过头,郑重地对元修道:“夫君,即便是北境最宽广绵长的丰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