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夫人决定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对林雪竹道:“妾身请皇后娘娘示下。”
林雪竹道:“本宫觉着,庆国公夫人也不必执着于嫡子的承爵之事。这爵位对他来说,未必是个好东西,太过惹眼,反而容易招致祸患。”
庆国公夫人心下一沉。
她知皇后这样说,便代表了皇上也有意顺从庆国公,让他的庶子承袭爵位。
她内心不由得苦笑。
原来,即便公道自在人心,即便有律法、有老祖宗的规矩,即便是帝后,在现实面前,也不得权衡一些。
看来,慧儿要想袭爵,的确是困难重重。
林雪竹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庆国公夫人不必误会,本宫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对你们母子的考虑。倘若庆国公夫人有合适的辅佐嫡子的人选,那么本宫定会促成嫡子承爵一事。只是本宫瞧着,你们母子颇为孤立无援,是以觉得这个爵位其实不要也罢。”
见庆国公夫人不吭声,她顿了顿又说:“怀璧其罪,若无雷霆手段,怎怀菩萨心肠?本宫觉得,你不若遂了庆国公的意,以此让他用其他东西与你交换。”
庆国公夫人听出点意思来,抬起头问:“皇后何意?”
林雪竹道:“你若想得开,也可为嫡子铺一条更稳妥的路,舍去一个区区爵位,要些更实际的如何?”
庆国公夫人听懂了,庆国公的爵位,对于她儿子来说,不仅无用,反而是拖累。
不如趁着庆国公还没有对他们母子真正动手,把这个爵位作为交换条件,和庆国公换些更有用的东西。
庆国公夫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对这个法子进行了反复思量。
越思量越觉得,这是一个断臂求生的好方法。
就在庆国公夫人思路越来越清析的时候,庆国公嫡子已经将面前的点心都吃光了。
他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皇后。
林雪竹留意到他的目光,温和地笑着道:“是不是没吃够,还想吃些?”
庆国公嫡子连忙点头。
林雪竹道:“这点心虽然好吃,但吃多了是要腻的,也容易积食。你既喜欢,呆会你们回府时,我让人给你们带些。另外这点心的方子也可给你们誊抄一份,回头让你府上的厨房做给你吃可好?”
庆国公夫人知道皇后的奇思妙想,都会变为北境商会的货物,是可以赚钱的。
更何况,吃食方子这种东西,本就是不传人的。
正要婉拒,自家儿子已经拍着手应承下来了。
庆国公夫人只觉得头大,但见上首的皇后并未有什么不悦之意,便也就随儿子去了。
她自知不该过多打扰皇后,连忙起身告辞。
林雪竹道:“府上让庶子承爵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轻易答应,便不好谈条件。夫人回去之后,且耐心等等,本宫和皇上都想看看,庆国公和安国公下一步会使出什么手段。”
庆国公夫人明白,在这件事里,看似主动的人,其实更被动。
她以不变应万变,才能拿到更多。
庆国公夫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才拉着庆国公世子出了大殿。
接引太监已经等在门口了,见了人便道:“还请庆国公夫人移步偏殿稍候,落红姑姑正着小厨房的人准备茶点以及方子呢。”
庆国公夫人本以为皇后不过客套几句,却没想,底下的人听了主子的话,竟真的自觉去做事了,不免感叹,这宫中被皇后治理得真好。
试问哪个世家大族,不希望家中下人有这样的眼色呢。
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落红便带了个小太监,拿着两个锦盒进来了。
两个锦盒里分别是点心和花果茶,其中花果茶的那一盒里,还放了几张方子。
交代完毕后,落红便让小太监将庆国公夫人和嫡子送出宫,自己回林雪竹身边复命去了。
庆国公夫人带着儿子回府之后,还没进门,就见管家站在门口,正焦急地等待着。
庆国公夫人没什么好气,连个正眼都没给管家,拉着儿子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管家见状,只能屁颠屁颠跟在后面,陪着小心说:“夫人,老爷请夫人回府之后就去一趟书房。”
庆国公夫人冷笑。
这狗东西,还真是沉不住气。
凭他,也配当个国公爷?
废物一个!
庆国公夫人根本不理管家,拉着儿子依旧往自己的院子走。
管家在后面有一脸便秘,陪着小心继续道:“夫人,老爷在书房等您呢。”
“那就让他等一会。”庆国公夫人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却是有几分震慑力的。
管家日常见惯了这府中宠妾灭妻的种种做派,也见惯了夫人在几房妾室的压制下,忍气吞声的模样。
如今见夫人突然多了几分威势,也不免心中一震。
夫人从宫里回来之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往夫人虽然对老爷也是心存怨怼,但总是不会这样公开忤逆老爷的。
两人在府里,怎么说呢,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
可今天……
管家思忖着,自己只是个下人,还是不要卷入老爷和夫人的争斗当中为好。
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便寻了个小厮,去和老爷打个招呼,就说回府之后,先行回院子里更衣去了,稍后会去见老爷的。
管家想着,先将老爷安抚住,等过一会,他再去求夫人。
谁料,他还没等到小厮来回话,就见老爷步履匆匆,竟是亲自过来了。
管家顿时觉得自己没有把差事办好,还得劳累老爷亲自跑一趟。
他连忙迎上前,道了句,“老爷。”
“她还没更衣完?”庆国公颇为不耐烦地问。
他没有称呼庆国公夫人为“夫人”,而是用了“她”这个字,不尊重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年,幸亏庆国公夫人有强大的母族撑腰,否则,以庆国公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