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
而我和小哑巴侍卫争执不下。
他说话很结巴,一着急的话表达起来也是颠三倒四,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将我气的死去活来。
“我真的不能走,”我第五十次强调:“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公主的好意,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能走。”
“公主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一定要将你带走。”这侍卫用平板的声音第五十一次对我强调。
我自问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那么只有可能是我的身体还是不太好,我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眼前也在一阵一阵的发黑。
我知道他以前是重阳影卫里身手最好的人。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以前身手很好的侍卫变成个执拗的傻子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为数不多的涵养到此为止。
“你出去,”我指着窗子:“目前我是自由的,我认为我有权利决定我去哪里。”
他深深地叹口气,突然停止和我的争辩,他眼神里面闪过一丝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光。
之前可能我看不出来,但是拜这几次遭人暗算的经验所赐,我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等等,”我警惕的看着他:“你准备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他说:“这是第二个选择。”
“什——啊!”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第二个选择是走上前来干脆利落的将我给劈晕了。
我只觉得脖子一疼,在黑暗袭来之前我只看见他高举的手和正义凛然的脸。
我收回之前觉得他纯洁又善良的话,他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滴答,滴答。
耳边传来缓慢的水滴声,身上也能感觉到寒冷。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其实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我认为我现在醒来在哪一个场景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然后我就猛的抽了口气。
我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摸,面前的木板触手冰凉,身下的垫子也是潮湿冰冷,旁边……旁边也是湿哒哒的木板。
我在一个棺材里。
怎么,这是打算把我活埋了吗?还是从哪里又打听到新的“炼制”方法,让我更容易入味?
“有人吗,有人吗?”
我敲了敲木板,发现头顶的这块木板好像是松的,我坐起来,一个使力,将棺材板给掀了起来。
我慢慢的坐了起来,四处张望棺材旁边的环境。
谢天谢地,我没有被埋在地下,这是一个山洞,阴冷潮湿,有水从洞里的石头尖上往下滴,隐隐约约的光从洞口照进来,照在我躺着的棺材上。
漆黑,木质有些腐朽,看上去不太新。
那个小哑巴侍卫就坐在山洞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姑娘,”他说:“你终于醒了。”
他明明刚刚一直在这里,听见我敲棺材却悄无声息,我真的是……
我不想骂人,拍了拍棺材,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是哪里?”
“城外,山洞,”他说:“很安全。”
“……我看不出这山洞哪里安全,”我冷笑一声:“你把我带出来要干什么?”
他又沉默了。
“好,别的我也不说了,”我说:“就算带我出来,难道没有别的工具了吗?就一定要放在棺材里吗?顺便问一声,这棺材从哪儿来的?”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
这是明显心虚的表现。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行,”我说:“这棺材是新的吗?”
“……是。”
呵,这傻子。
“那你把这棺材的上一任主人扔到哪里去了?”
“后山——呃。”
他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并不能阻止我听到他说了什么。
我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的从棺材里弹出来,跌跌撞撞的跳了出来。
我觉得诈尸可能也没我快。
就在刚刚我以为世上最恐怖的事是我躺在棺材里。
现在我发现最恐怖的事是躺在别人的棺材里。
然后那倒霉的原主人还被扔下了山崖。
“你在做影卫的时候有没有干过挖坟掘墓的事情?”我一边抑制住自己干呕的冲动,一边问道:“你怎么能做起来这么顺手?”
小哑巴侍卫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一脸的纯良无害。
“行了,”我说:“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把我放在这个山洞里,没吃,没喝,没太阳,是打算把我阴干吗?”
小哑巴继续一脸无辜。
“你别告诉我,”那种熟悉的晕厥感又上来了,我简直眼前有些发黑:“你没有任何准备就启动了你那所谓的什么第二个计划,把我塞在一具棺材里带到这山洞里……然后就没了?!”
我太过于震惊,音量没控制住,最后一句直接问劈叉了音,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小侍卫打了个哆嗦,只听一阵凌乱的扑拉拉的声音,一群黑色的蝙蝠惨叫着争先恐后的往山洞外面飞去。
“有、有的,”他怯生生的看着我,指了指他旁边那个石头块:“我刚刚去摘了野果,”他讨好的对我笑了一下:“没毒……可甜……甜了。”
漆黑的山洞里,那几个果子闪烁着翠绿翠绿的光,在现在的秋天时间还能继续绿着的果子真的不多,可真难为他找到。
“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手抖的像秋风里的树叶:“我问你有什么计划!你的计划是给我吃果子吗!”
“不……不,”小侍卫的眼神已经开始惊恐了,结结巴巴的说:“我的意思……是……是这里有吃的……”
吃野果,绿色,有没有毒待定。
“我后悔了,”我绝望的说:“我那会就应该死在鉴星观的地宫里,干脆利落,一了百了……”
这句话他倒是听懂了,连忙说:“公主……让你……让你不能死,地宫……太害怕了……”
“害怕?”我空白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