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铺了满院。
血腥味冲霄。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乃某位地主小妾,此刻瘫软在地,一张娇俏面庞梨花带雨。
桃花眸中除却晶莹泪水,还有那黏稠到近乎流淌出来的恐惧。
那个黑衣被人血浸湿、浸透的青年,正用铁剑一一补刀。
他雪白年轻的脸庞,溅落斑斑点点妖艳的殷红。
仿若雪中绽放的梅花,充斥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那头浓密乌发被血打湿,发梢都在滴落着血珠。
当黑衣青年来到身前,居高临下用那双可怕金瞳俯视。
地主小妾银牙打着颤,“求……求大……大侠饶我性……性命。”
“妾身家……家中尚有三……三岁……”
铁剑细薄剑身缓缓刺入女子口中。
直至剑尖自脑后刺出。
“咳……咳……”
女子再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剧烈咳嗽声中,嘴中涌出血沫子。
易水寒面无表情抽出铁剑,走向龟缩拥挤在墙角的人群。
二十来个姿容秀丽的黄府婢女,如惊恐的鸡崽子般,那疯狂使劲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挤进墙壁里去。
“乡绅地主们身上都带有银钱。”
“尽管去拿吧。”
“出了这儿,好好活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
婢女们接二连三抬起头来,呆呆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
经由拱门,易水寒来到黄府后院。
十来张八仙桌倾翻,碟子碗筷碎了一地。
高台上,戏子还在演绎,只是戏腔已跑了调子。
易水寒没有去看黄冲,璀璨金瞳漠然盯着其身旁的白衣男子。
前行十数步。
最终,与白衣男子之间,相隔两丈之距。
易水寒:“白乾?”
白衣男子:“是我。”
“你……究竟是谁?黄府与你有何仇怨?”
易水寒:“那些惨死的平民百姓,与你黄府,又有何仇怨?”
白乾微微笑了笑:“这世道,竟还有人替天行道,呵呵。”
“张勇应该已经死了吧。”
易水寒:“刚走没多久,即使你不使劲,也能轻松追上。”
白乾:“最后一个问题。”
“你能得到什么?”
易水寒:“童年时,回家路上,我曾手握细木棍,想象那就是一柄剑,一柄属于我的剑。”
“每一次挥舞,我都能砍断,确切地说,是抽断一大片草。”
“我什么也得不到。”
“我只知道,如果童年时的我,能看到现在的我,他会很高兴。”
白乾:“明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白乾袖袍一挥。
一柄柳叶般细长的飞刀,向着易水寒射来。
没有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
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
不过速度,却快到不可思议,如惊芒掣电。
飞刀刀柄有个小小的圆环,环上系着细细红线,线尾绑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镂空球。
就在飞刀距易水寒心脏位置不过三寸时。
镂空银球轰然炸开。
大股黄色烟尘四散弥漫开来,仿佛沙尘暴般遮掩了一切。
白乾袖袍再挥。
一道细长红影,迅疾没入烟尘,却是一条赤蛇。
赤练蛇。
蛇中毒王,见血必死。
——
雨水落在防水布上,噼里啪啦响。
黄冲自顾自斟满一盅酒,
修长手指捏起酒盅,淡淡询问道:“死了吗?”
白乾正欲开口。
那弥漫大半座后院的烟尘中,陡然响起一道冰冷嗓音:“没有。”
咣当一声,白瓷酒盅落地,摔了个粉碎。
白乾两颗漆瞳骤然收缩,神情间的轻松淡然顷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说烟尘中,易水寒袖袍一挥。
狂风乍起,卷走黄烟。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为何会这样?!”
白乾狰狞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易水寒。
飞刀刀刃,完全没入易水寒心口。
而赤练蛇,也缠绕易水寒手掌,细细尖牙,深深刺入掌背血肉。
“为什么?!”
白乾状若疯魔:“飞刀已刺进心脏,你为何不死?!”
“吸进那么多十香软经散,你为何不倒?!”
“赤练蛇毒液侵体,你为何安然无恙?!”
“为什么?!”
易水寒面无表情道:“很简单。”
“因为我是……一具尸体。”
白乾表情立时一愣。
‘唰’的一声,剑气劈开防水布。
晦暗天空显现。
易水寒手臂一扬。
赤练蛇被送上高空。
一道黑影于风雨中掠过,叼走毒蛇。
铁剑入鞘,易水寒松开手掌。
剑鞘前半截笔直刺入青石板。
易水寒拔出飞刀扔掉,迈步向着白乾走去。
当两人面对面。
易水寒伸出双手。
左手环住白乾脖子。
右手五指并列如刀,缓缓刺入白乾心口。
死神降临,白乾既不反抗也未遁逃。
只是面部因剧痛微微抽搐,仍在询问近在咫尺的易水寒,
“你当真是一具尸体?没骗我?”
手掌没入心口。
狂涌而出的血,染红大片白衣。
易水寒:“没有。”
手掌握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