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满意:“那你从前都宿在宫里?”
他沉默着点头,时澜洳开心道:“那我每日散学后都来寻你,反正离得近。”说完就连忙钻出了马车,生怕他拒绝似的。
那厢,高显垒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府邸,遇上正打算出门的张莲:“儿子,向袁家提亲的事还顺利吗?若那袁家二姑娘实在不愿意,咱就换一家,唵!只可惜你不喜欢你表妹,否则,咱们亲上加亲多好。”
高显垒却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模样:“母亲,陈怡那丫头刁钻野蛮,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谁娶谁倒霉。更何况,她不是马上要嫁进武侯府了吗?就让她去霍霍晏翎越吧。这袁家二姑娘,儿子是娶定了。”说着哼唧起来,“母亲帮帮我。”
高显垒是高家独苗,张莲早年与定国公戍守辽疆,夫妻二人征战沙场,将近三十岁时,才生了他。算是晚来得子,所以格外宠溺,对高显垒的要求,常常无有不应。也正因她夫妻二人,在家国社稷上劳苦功高,受皇帝倚重,朝臣敬畏,所以高显垒在京中横行霸道,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且张莲也打实心认为,因为有她们张家,高家的儿女,豁出性命,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守卫家国,京师里的这群酸儒文人,才得以高枕无忧,享受富贵。众人自当优待她的儿子。
更何况她家垒儿,心性天真纯粹,只不过是顽皮了些,谁家的孩子不犯错?偶尔没把握住分寸,很正常,不必小题大做。
见高显垒一脸愁闷的向自己求助,她忙心疼的问:“可是有人为难你呐,儿子,快和母亲说说。”
于是高显垒就掐头去尾,绘声绘色的诉起了苦:“今日我与袁家二姑娘,相约蓬楼,商谈我与她二人的亲事。原本愉快融洽,却被那个锦衣卫头子穆珩,给搅了局。他拿官职压我,目中无人的把二姑娘从我眼前带走了。我瞧他对二姑娘谗涎欲垂,怕是会从中挑拨,在我的亲事上作梗。”
张莲护子心切,听得一脸怒意,不过在她眼里,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随便想了想,就有了主意,于是一脸淡定的嘱咐高显垒:“儿子,这么热的天,你快回屋纳凉去,这件事交给母亲处理,定帮你解决掉那个穆珩。”
说完,便匆匆登上马车出门了。
而高显垒,又岂是个乖乖闲得住的主?在时澜洳那里吃了瘪,自然要寻个出口发泄。顿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袁梦娢的似水柔情,于是连忙回屋换了身小斯的衣裳,也匆匆登车出了门。其实他昨日从袁府出来后,就特地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发现袁家后院外,是一条长长的窄道,鲜有人迹。
于是,母子俩前后脚出了门,各办各的事情。
张莲乘着马车,直奔去了东厂。
锦衣卫指挥使?说到底不过是东厂提督坐下的狗。但打狗要看主人,与其自己出手得罪人,倒不如叫他的主人亲自教训。
但来到东厂门口时,却被告知,厂公如今在司礼监处理公务。于是她又绕了小半座皇城,寻到了司礼监。
暑天里奔波很要命,年过五十的张莲,浑身粘腻的跟在引路的小伙者身后,暗道今日这事务必要办成,否则就白来遭这一趟罪了。
还倒是,司礼监的堂屋里,挺凉快。
毕竟是统管内廷十二监和东缉事厂的太监,派头足,架子大。张莲坐在里面,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着人。
她其实最烦与这些阉人打交道,阴里阴气的,面上一片死白。但此人才三十左右的年纪,就坐上了这把交椅,确实不容小觑。
打起精神来,耐着性子与他客套:“让花厂公百忙之中,挪出闲暇来见我,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冒昧打扰,实有一件小事与您相商。”
只见坐在上首的人,捏着兰花指端起茶盏,徐徐抿了一口才道:“能令国公夫人,头顶着烈阳,绕过半个皇城来见本督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咱们今儿就别绕弯子了,您有话,就请直说吧。”
张莲听他说话憋得慌,早就想开门见山了,于是道:“我听闻,陛下近来,为河道御史秦明之死,向厂公发难。令您在三个月之内,查出二十万两银钱的下落。如今已过去二月有余,不知厂公,进展如何?”
花丙辰轻轻挑了挑眉,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微露出一丝惊色:“哦?国公夫人刻意提起此事,难道是来给本督送妙方儿的?”
张莲自有一股女英豪的霸气,爽朗的笑了两声,道:“我今日来,不仅要给厂公送妙方儿,还要为厂公解决后顾之忧。”
花丙辰斜身靠到软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比手请她继续。
张莲看了他一眼,道:“户部尚书钱大人,连续两年奏报朝廷,说拨银三十万两给辽疆大营采买冬衣。但实际上,他每年只下放了二十万两,自己侵吞的二十万两。我家老公爷的本意,是想直接奏表朝廷。”
说着她站起身来,往前踱了几步,“若厂公需要,我可将其把柄,移交给您呈禀,以此来向陛下将功补过。另外,还有他从沙洲,南疆谋取的私利……我猜想这钱照生,不但会乖乖交出二十万两,归还朝廷,为了得个好死,必然也不会短了厂公的好处,毕竟诏狱那种鬼地方,他不会想去。”
但这天上,不会白白掉下馅饼,花丙辰了然的点点头,忽而眉眼一转,望向别处:“说吧,什么条件。”
话已至此,张莲直说道:“厂公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请厂公管好手底下的人,莫要插手我儿的亲事。”
花丙辰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仅此而已?”
张莲拱手:“仅此而已。我不过是行个与人方便,于己方便罢了。厂公不必怀疑。”
花丙辰拿起杯盏,邀她同饮:“此事好办,待我查明,定然严惩下属,给国公夫人一个交代。早前一直听闻,国公夫妇爱子如命,如今看来,果然不虚。世子有母如此,当真是令本督,好生羡慕呐。”
张莲与他寒暄:“厂公过奖,过奖了。”
于是,当穆珩送完时澜洳,刚回到宫里时,就被花丙辰身边的桑少监,拦了去路:“穆指挥,跟咱家走一趟吧。”
东厂诏狱
穆珩跟在桑里的身后,走在幽暗的狭道里,这是他惯常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