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知顶着连天的哈欠，眼看着灵棚要布置好了，突然一个憔悴且狼狈的女人冲了过来，把她拉到一边，然后死死护着孩子的遗像。
白天和吴家人打架，姜乐知虽然没怎么吃亏，可磕碰是难免，身体本来就有点酸痛，现在被人一扯，后腰撞到摆蜡烛的桌角上，疼得她直冒冷汗。
姜乐知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你谁！”
“你个狐狸精，谁让你碰我儿子的，照片也不行。”
孩子的亲妈？
可她的话难听也是真难听。
姜乐知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误会了，我是……”
可对方根本就不听她解释，话没说完，对方又冲过来了：“你……个杀千刀的……”
眼看着要挨打了，姜乐知在还手还是忍着的矛盾选择中，她偏向后者，毕竟对方的孩子没了。
可意外的是，并没有预想中挨打。
“张女士，冷静点，她是寿衣花圈店的人。”
清冷的嗓音有点熟悉，姜乐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过去，拉住孩子妈妈的竟然是沈斯年！
姜乐知想这沈斯年真是她的衰星，都没到二十四小时呢，怎么又碰到他了。
瞪了眼他之后准备去找孩子奶奶家的人，因为是他们叫自己来布置灵堂的。
可还没走两步呢，奶奶家的人全都一窝蜂的过来了，围住孩子的妈妈：“你又闹什么呢，这是要给你儿子办事儿。”
“我儿子是被你们弄死的。”
“这话是能乱说的……”
眼看着要撕打起来了，警车又来了。
不到二十四小时，再一次见到警车，姜乐知可不想再去派出所了，于是她就去车上等着了。
依照她的经验，这种事儿闹起来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所以她就顺便眯会儿，等警察劝好架之后她再干活。
白天太累了，而且现在都凌晨了，姜乐知直接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人都散了，有人正在拆灵棚。
于是她瞬间清醒了，立刻从车上下来：“怎么拆了？”
“不办事儿了。”
“怎么就不办了呢？”姜乐知意外极了，虽然说一般的风俗，孩子没了，葬礼是不会大肆操办的，可只要家属不避讳这些，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她跟着过来的时候，说好了的，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给钱的，因为还有寿衣呢。
可现在灵棚搭了一半，说不办就不办了，就太不讲究了。
看着拆下来不能再卖的那些东西，姜乐知无奈极了，她掐腰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去找主事儿的了，怎么也要把钱要回来。
越想越觉得憋屈，沈斯年真是扫把星，遇到他之后，钱就变得难赚了。
虽然之前也不容易，可现在尤其难。
怀着复杂的心思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听到里面的哭声和争执声，又觉得这个时候去要钱似乎不太合适，她就转身了。
谁知刚一转身，就听到里面突然激烈的争执声，她被惊得趔趄了一下，直接从脚下面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也幸好门口就三四个台阶，不至于摔倒，她站直了之后哆嗦着疾步往外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可脚却似乎不听使唤一样。
正准备离开的沈斯年余光瞥到她像是喝了半斤白酒之后的走路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往自己停车的地方去了。
可姜乐知手抖得车门都开不开，而且越是着急越是开不开，情绪紧绷到直接拍车门。
凌晨的农村，连狗都睡觉了，静谧极了。
沈斯年想要忽略姜乐知制造出来的噪音都难，他下意识看了过去。
视线经过刚才姜乐知出来的那个院子，转瞬即逝的愣了一下，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姜乐知的时候，姜乐知终于开车门上车了。
手机响声打断了沈斯年的注视。
他的助理在派出所那边打来的，电话里告诉沈斯年，他已经带着委托人张灵华，就是刚才在灵棚闹的那个女人从派出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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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姜乐知被升拉门的聒噪声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睡眼从寿衣店后面出来，看到姚冰，问：“都中午了吗？”
“快八点了。”
闻言，姜乐知的哈欠打了一半停下来了，瓮声瓮气问：“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别提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又被我妈拉去相亲了。”姚冰问：“昨晚你怎么住店里了？”
姜乐知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姚冰大概说了一遍。
“又赖账？不是吧……现在的人都这么荤素不忌了吗？什么钱都敢赖掉！咱们也是倒霉，昨天一天能碰到俩。”
姚冰越说越生气，见姜乐知洗漱好了，收拾得差不多了，拉着她就往外走：“正好今天我要躲我妈，我和你一起去要钱。咱们的店可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这一说，他们从咱们店里拿了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得上，都影响咱们二次销售了，钱一分都不能少。”
昨天姜乐知纯粹是被惊到了，忘记了要钱这事儿，并不是她不要钱了。
不过想起昨天无意间听到的话，她咬了咬嘴问姚冰：“你说，一个孩子……”
姚冰压根没听姜乐知要说的是什么，继续义愤填膺：“虽然才七岁就没了，的确让人唏嘘，有点同理心的人都会觉得堵得慌，可咱们是开门做生意，不是慈善。还有昨天那么晚了，你就不该一个人去，就该叫上我，如果当初我……”
姜乐知怕姚冰继续唠叨下去，她把大门一拉，咣当一声打断了姚冰：“走，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
终于姚冰安静了下来，姜乐知都还没来得及琢磨昨天听到的那些话呢，手机响了。
“走啊，除了有活儿的时候，我很少起这么早吃饭呢。”姚冰扭头叫姜乐知：“谁这么一大早找你？”
“姜维祯发烧烧了一夜，我回去看看。”
“啊?那你赶紧回去吧。”
姜乐知把花圈店的车钥匙给了姚冰，她自己开了一辆共享电动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