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嫌弃地瞥了眼四周,然后才进店里:“自然是有事儿。”
“跟踪人犯不犯法?我读书少,不懂。你是律师不会也不知道吧?”姜乐知说:“昨天白天你们家办事,我和我的伙伴们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反倒是你们结账的时候推三阻四。就算是从你老家回市区的时候,怠慢了你,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沈律师你也小心眼的你报复回去了,有必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昨天晚上、包括今天上午在儿童医院都不是跟踪你,就是凑巧遇到了。”沈斯年解释道:“是真的有事情问你,还希望你能好好配……”
没等他说完,姜乐知就抬手打断了他:“停!虽然我一个卖花圈的,你是精英律师,可是我们是平等的。”
沈斯年默了默,似乎明白了在医院外面的时候姜乐知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了。
“有些当事人会隐瞒情况,所以我习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抱歉是我的问题。”
虽然和沈斯年认识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可姜乐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睚眦必报且小肚鸡肠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道歉?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惊讶。
空气里还弥漫着沈斯年送的云南白药的味道。
姜乐知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事儿?”
“昨天找你布置灵堂的那家人听说还在你店里买了寿衣,你见过那个孩子了?”
姜乐知摇头:“没有。”
“那寿衣怎么做?不是你们帮忙换衣服吗?”
“他们要求不多,说是寿衣尺寸大概差不多就行。现在就是人死在了家里,一般也都要拉到医院的太平间放着的,他家没了的是孩子,岁数不大,不是生病没了吗?那肯定在医院的太平间……”
姜乐知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停了下来,她不其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无意间听到的话。
想到此,她下意识扶住自己的腰,也就是因为昨天太惊讶和诧异了,趔趄着又扭了一下,才导致撞到桌子角的后腰更严重了。
沈斯年注意到她的神色问:“你知道什么?”
“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
“我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张灵华的律师。”
姜乐知不太意外,昨天晚上在灵棚遇到的时候他说了:“你是谁的律师和我有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奶奶家听到了什么?”
姜乐知正要刷新一下外卖软件,看她的外卖还有多久能到,听到沈斯年的话,她的手停在了手机屏幕上。
消化了一下沈斯年的话,她放下手机,看向沈斯年,问:“孩子的亲妈要和孩子的亲爹打官司?”
看着沈斯年不置可否的样子,姜乐知知道自己即便没猜全对,也八九不离十了。
干他们这行的,见多了各种家长里短、爱恨情仇,要说一点诉说的欲望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生意现在越发难做了,清明节的吊唁都提倡“线上文明吊唁”了。
而且现在都是火葬,哭丧这种生意更是不好做,虽然说卖花圈寿衣和吊唁用品是大头的收入,可姜乐知的店如果开在殡仪馆火葬场、墓地周边倒也还好。
可她没人脉资源,只能开在城乡结合处。
周边农村的人就是她潜在的客户,面对这样的客户,靠的是口口相传的口碑,而且她一个小姑娘做这行本来就不容易,能让人信任,办白事的时候愿意找她,只有姜乐知自己知道多难。
所以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从来不多嘴,她看到的或者遇到的奇葩事情一直都锁在她心里,从来不轻易说出去。
更不要说她和沈斯年没有任何私交却已经结下了“梁子”。
收起心里的百转千回,姜乐知说:“我就是一个开花圈店的,来店里买东西只要钱一分不少就行,别的和我们没关系。”
沈斯年说:“话是这么说,可平时就没听到点八卦……”
姜乐知再次打断了沈斯年:“如果有大明星、顶流找你当他们的律师,你会和我说你知道的关于他们的八卦吗?”
“身为律师不能随意泄露当事人的隐私。”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就可以随意泄露我的客人的隐私了?”
沈斯年被姜乐知的话怼得哑口无言,须臾他说:“不是让你泄露隐私,是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一个七岁的孩子突然没了……”
“是让人惋惜,但是如果有不正常的地方,孩子家里的人可以报警,昨天晚上不是有派出所的人去了吗?如果你是警察我会考虑,毕竟配合警察调查是我身为公民的义务,可你不是。”
她刚说完,就听到外卖小哥扯着嗓子在外面叫:“姜乐知,谁叫姜乐知,外卖到了。”
听到叫喊声,她从柜台后面探头看向店外面的小哥:“这儿呢,拿过来吧。”
可外卖小哥却站在店外面踌躇不前:“我后面还有几单没送,快超时了,给你放这儿了……”
姜乐知赶忙出去拿,可她的腰疼得厉害,刚才趴在柜台上的举动让她直起来很艰难,于是就慢了点。
结果外卖小哥就把外卖放到了地上。
斜了眼姜乐知扶腰的艰难举动,沈斯年帮忙把外卖提了进来,雨刚停没多久,地上还有水。
他嫌弃地看着滴水的外卖袋子:“可以投诉他。”
姜乐知到嘴边的“谢”字因为他的话又咽下去了:“这是寿衣花圈店,一般人为什么不愿意进来,你不知道?没必要为难送外卖的。”
“不进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也是一种歧视。”
这话仿佛像是一颗石子“砰”的一下猝不及防地落到了姜乐知本古井无波的心里。
可一想到他的来意,姜乐知说:“歧视严重了,没人喜欢和死亡打交道。虽然你是奔着砸了我的招牌来的,不过还是谢谢沈律师的不歧视。不下雨了,慢走不送。”
沈斯年很少有被人赶的经历,可却被姜乐知一次次地赶,高傲的他自然不会再给人羞辱他的机会,转身准备离开,可看到门口的人,他本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