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行走时告诉她,两日后的宫宴上,皇上会正式下旨赐婚,暗指她还有两日考虑的时间。
许是沈长瀛给姜祈年也提及了此事,他走后姜父竟真的没再派人叫她过去,还通知她过两日宫宴一同入宫。姜辞知道,眼下姜府上下定是要为宫宴赐婚忙得不可开交了,无暇再顾自己,尤其是姜安,特意叫自己去宫宴怕也是她的意思,这会儿估计嘴都要笑裂了。
沈长瀛跟慕容行共乘一辆马车驶回皇宫。
“你一个太子为了一颗随时都可能废掉的棋子特意跑这一趟,你那位盟友会不会以为你是心悦于她别有用心?”慕容行拿着帕子细细擦了一遍自己的手,看向身边闭目休息的人打趣。
沈长瀛听后抬了眼,冷漠地扫了一眼他:“我看中的就是她的废,用起来顺手。”,至于她会不会多想?他承认今日所举皆是出于自己想娶她的目的,对比起蠢又花痴的姜安,姜辞要顺眼百倍。至于她会不会误会?……
他在心里否决,不会。她不是平常女子,自己的心思怕是早就被她看穿,特意告诉她宫宴时间,不过是在给她施压罢了。
这只是第一步。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今夜有些燥热,姜辞躺在榻上好一会儿才睡着,原本文儿想给她扇扇风,她心疼小丫头,催促她睡觉去了。
这几日由慕容行施了几次针,她身上的痛楚已经好了大半,睡着后也能踏实了。半梦半醒间,寝殿里像是有什么动静,不算太大,人影的靠近让她猛然惊醒,:“谁?”,她问的轻,双眼紧紧盯着,想看清帘子后边儿的人。
下一瞬,珠链后边儿的身影动了动,姜辞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动看着他慢慢靠近床榻,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握着被子。她想着若是遇到了什么贼人,这一刻更是不能慌乱,能好好跟他谈的。
“阿媏,是我。”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姜辞却是听出来了,是徐十九。
当殿内的蜡烛被点亮,姜辞这才看清了他,他像是受了好大的苦遭了什么磨难般,没有前几日的精气神,人也消瘦了好一些。:“你怎么进来的?”她一身素裙在他身边坐下,肤色在烛光的照衬下犹如天边的明月般晶莹。
徐十九伸手将面前的人紧紧拥在了怀里,又怕弄疼了她,不敢用力。他闭上眼埋在了她的肩头,大手搂着她的细腰。良久都没能放开她。
姜辞没有动作,她不催促,她想,他眼下是需要的。
“这些日子外界传言纷纷,阿媏会不会觉着我过于幼稚处事并非稳重?”,他说这话时像极了做错事儿的孩子,姜辞知晓他说的是闹绝食一事,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件事儿专门跑这一趟。
他的手心很热,隔着衣衫她都能感觉到他汗津津的,想必为了进到姜府见她费了好大劲。她侧眸看着肩膀上的人,他的侧颜很出众,极为俊俏的少年郎:“外人可能会觉着吧。”
姜辞感觉他在听到这番话的一瞬间身体都紧绷起来,继而轻轻将她放开,看着她,表情突然极为严肃,语气也正经了不少:“那你呢?”。姜辞一愣,他的表情那样慌乱,似乎真的很怕她点头。
他这一副模样让她出了神,记忆中的徐十九在面对她时,似乎一直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风流倜傥豪放不羁,所以原主才觉着靠不住他,不敢将情意给予他身。但她忘了,面对外人的他永远都是成熟稳重的,做起政事来勤勤恳恳,不苟言笑的样子更多一些,他只是在她面前幼稚罢了。
想到这些,她收回了思绪,再次与面前人视线交织,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我不觉着你幼稚,我只觉着你为了我受苦了。”姜辞的话让徐十九心下一松,他重新将她拥住:“只是我还没能叫我父亲松口,他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如今这般,我想两日后的宫宴上,请旨让陛下赐婚。”
宫宴!,姜辞一怔,推开了他,呼吸紊乱,心口一阵痛。
“怎么了阿媏?”看着姜辞瞥眉,徐十九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连忙扶着她重新上了床塌,担忧着又道:“是我吓着你了?我下月还要带兵去潭州,怕时间上来不及。”他多耽误一日,阿媏在姜府就要多受苦一日,所以他想着干脆直接请旨赐婚,战事在即,即便再不愿,皇上也都会为了顾全大局答应下来。
姜辞由着他扶自己躺下,心里明白他的计划是为了自己好,但沈长瀛那条船还在那儿,届时在宫宴上二人撞面,又都求娶自己,两人如何看都是沈长瀛的把握大些。
“其实,此事并不稳妥。”她看着他,柔声道。
“我知晓此事莽撞,但我若是下月离开了长安,就又得两月才能回来,你的身子哪里还受得住。”
这样的话一出,姜辞也不知晓该说什么好了,两方盟友,一方代价是与姜家为敌,一方代价是姜家随时灭门,对比起姜家的存亡,她在乎的是自己的身子能不能好转起来。徐十九虽对她有赤诚真心,但显然沈长瀛身边的医者慕容行这一筹码更适合现在的她,她只想活下去,情嘛,……她不需要。
“此事还是再从长计议,我不想你为了我与你父亲闹太僵。”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打算彻底将决定做的太果断,没到那一日,结果还是未知的。交给命运,到时他们二人谁先出手,那便是谁了。
徐十九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会,我父亲只是不满你是姜家女,他很喜欢你。”
姜辞看着他的一抹笑恍了神,终究没忍心再多说些什么,他又又陪了她好一会儿,跟她讲沙场上的所见所闻,讲到精彩的部分姜辞会跟着笑起来困意袭来时已经四更天了,徐十九为她盖了一层薄被,静静地守在床塌前为她扇风。
临睡前,姜辞享受着舒心的微微凉风,看着为自己摇扇子的少年郎,她含笑悄声道:“徐十九。”
“嗯?”
“倘若我并非良人,做错了事,你会厌我吗?”
徐十九以为这她是困倦时的随口一问,轻笑出声,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只要你愿意,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听见他这样说,姜辞安心地闭上了眼,这一觉睡得舒心,徐十九何时走的她都不曾知晓。
苦了早起来看姜辞情况的文儿,一推门,小姐床边竟趴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