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窥探秦焉,袖管的余香还留在腮旁,他的脸比起初更红了。
话说秦焉过去常常陪邵公子登门,与我打照面不是一朝一夕。
简单的手语交流他是懂的,只是不知道懂得多少。
我用手语试探他:「好吃吗?喜欢吗?」
秦焉眸子黑漆漆的看着我,微微点头。
点头算什么?他看懂了吗?还是在打哈哈?
我没抱太大希望的做了一串稍显复杂的手语:
「比起鱼虾蟹这些生鲜呢?你喜欢吃什么?」
秦焉仔细观看我的手,惕然的对上我的眸子,道:
“我一般不吃生鲜,为什么这么问?”
我心下有些吃惊,想不到他懂的手语挺全!
我深深吸了吸气,再做了一串手语;
「比起香烛供奉呢?你更喜欢吃什么?」
秦焉肉眼可见惊了一记,随后平复下来,考量的看着我。
二娘一脸不满的凑上前来打岔。
秦焉没理会二娘,专注的看着我,隐晦的回应道:
“别怕,那些都是传言罢了……”
我生怕被二娘打断,接着用手语跟秦焉说:
「我为什么要怕?我希望你是。」
「我困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多希望有神祇能帮帮我。」
秦焉愕然的启唇,眼底有不解与怜惜,讷讷的说:“怎会?你……”
二娘在一旁几近发作,我赶在二娘发难前,芊芊十指快速比划道:
「不管你是什么都好,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牛做马都可以,我不想被卖去书寓当伎女……」
秦焉眼中神光微露,戒备的瞥了二娘一眼。
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二娘一通太极给打断了。
二娘遣退了所有下人,等到花厅安静下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要么,邵氏就得履行婚约。
要么,就得赔一笔钱。
否则她不会甘休云云。
还给了个数——二十两金。
我心里暗暗佩服二娘,原来她早已心中有“数”。
她横了心要把我踢出去,还得榨干了先。
我可是这个家里的血亲女儿啊。
秦焉沉默良久,徐徐说:
“二夫人,我师父决定替公子退婚,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关于赔偿,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也是渺茫难为。”
“我能为五姑娘做的,是把她收到名下。就看这事儿……你怎么说?”
屋子里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二娘眨巴着眼睛,瞅着秦焉试探道:“你?那……礼金方面?”
秦焉颔首撩了撩袍摆:“二夫人的意思是?”
二娘眼中滑过一道贪婪:
“起码得比赔偿金高吧?赔偿付了我人还在呢!你若收了小五,我膝下可就少个人儿了……”
秦焉微微抬眼,眸子沉沉的,“这样吧,三根金条,别漏风声。二夫人你看如何?”
二娘兴奋得脸色红润,掷地有声的说:“行!那就这么说了!”
二娘就这样当着我的面,用三根金条的天价把我卖给了邵门二当家秦焉。
三根金条约四十八两金。
我的身价被高卖了近乎十倍,二娘的嘴都笑到颈窝了。
华国是银本位帝国。
除了白银时下正通用银元,三根金条可兑换二千四百块银元有余。
这笔钱可以将江州最繁华的路段盘下一间三层楼的店面开门迎客。
通兑市价,资质不错的丫头可以买十个,富人家也可隆隆重重下聘娶好几房妻妾。
我庆幸挣脱了人尽可夫的命运,但也替秦焉不值和愧疚。
那一天,我送秦焉出府时,他说:
“天上的神祇看似呼风唤雨其实桎梏良多,这些是凡人难以想象的……”
我以为将会听关于大蟒蛇神转世的秘闻,惊诧的微微张开唇,却听到他继续低语:
“拘神遣将我不会……但你若想要一个凡人的庇护,我可以。”
秦焉是胥门的赘婿,正妻是邵门庶女邵青欢。
两人完婚三载有余,至今无出。
有传言说,是邵青欢太强悍,导致秦焉抬不起头,夫妇失和。
也有传言说,秦焉某一世作乱三界,后世当了三世和尚。
青灯古佛偿罪,早已失了那方面兴致。
不论如何,邵青欢彪悍是坊间人尽皆知的事儿。
许是这些因由也未可知,秦焉在近郊的江边买了一栋宅子,作为安置我的地方。
来接我那天,外面细雨绵绵,他撑着一把伞,半边身子露在雨中,伞头倒在我这边。
我不得不挨着他走,余光看到他嘴角挂着一丝甜。
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老马脚力不错,嘚啵嘚啵的跑着,半个时辰左右停了下来。
秦焉一路上未发一言,直到打发了马车夫,才对我说:
“我给你买下了一栋宅子,看看喜不喜欢。”
我抬眼望去,廉纤细雨的江岸雾气蒙蒙。
波光粼粼的江面,万千涟漪画着圈。
一栋白墙黑瓦的歇山顶楼房坐落在岸边。
秦焉引我进入了高墙围绕的院门。
百年老宅修缮一新,显得古朴雅致。
我乍然处在了一片繁花树海之间。
原来那许多的植被都是移植在院子里的。
这院子的布局,很像我在胥府住的西苑。
我满目惊艳,浏览片刻,继而看向秦焉。
那边厢正唇角带笑,目光悠然的看着我。
我心存感激,手语表达的却是疏离:
「你不必如此费心,公平买卖、抱布贸丝。」
「我不会白白领受,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