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凤宫。
沈幼梨接过王修仪抄写的宫规礼仪翻了两下,淡淡道:“这都抄的什么?鬼画符?回去让王修仪再抄一百遍,这回不赶时间,让她慢慢抄,本宫从御锦园回来再看。”
银心怔住,“御锦园?”
“本宫和皇上要去御锦园避暑,王修仪身子不适便留在宫里好生安养吧。”
“是。”
银心垂头应道。
玉芙宫。
王修仪幽幽醒来,外面天色已黑。
“娘娘您醒了!”
银心舒了口气扶她坐起来,端过药碗,“娘娘先把药喝了吧,总是反复发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王修仪喝了几口,按住她的手,“皇后怎么说?”
银心的神色一僵,支支吾吾道:“皇后说您的字迹太过潦草,让您再抄一百遍,不过这次不赶时间……”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避开王修仪的视线,“她同皇上去御锦园避暑了,说回来后再看。”
“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去了,皇后说您身子不适不宜车马劳顿,让您留在宫中静养。”
“啪”的一声,王修仪打翻银心手中的药碗。
药汁撒了银心一身,她手足无措地望向王修仪,“娘娘……”
王修仪气得面色通红,“她是故意的!她故意磋磨本宫!本宫的病为何一直反复好不利落,肯定是她授意的!”
见她气喘吁吁,银心轻叹一声替她拍背顺气,“娘娘别气,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身子。”
王修仪用力攥住身下被褥,流下不甘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皇上待她还是一如往昔?即便知晓了她曾经的欺瞒,皇上还是那么轻易便原谅了她?!皇上当真就那么爱她吗?!”
“娘娘,奴婢从未听说哪个嫔妃能长久圣宠不衰的,月满则亏,娘娘别灰心,我们只要等着她失宠那日便好。”
“真的能等到吗?”
王修仪神色怔忡,哀戚呢喃:“本宫只怕还未等到那一日,便被她生生折磨死了。”
银心面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但还是坚定说道:“会等到那一日的!”
不然这日子当真没有半分盼头了,唉。
……
皇家仪仗在御锦园的门口停下,沈幼梨扶着春喜下了马车,她深呼吸一口气,笑道:“这里的空气都比城里清爽不少。”
赵承胤笑着走过来,“这里依山傍水,绿植成荫,自然比城里养人。”
“皇上说的是。”
众人车马劳顿,由宫人带着先回自己的住处歇息。
替沈幼梨领路的小太监正是去年那一个,一见到沈幼梨便跪倒在地,“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当初奴才便觉得娘娘贵不可言,娘娘后来果然扶摇直上,奴才恭喜娘娘!”
“免礼。”
沈幼梨面容雍贵,淡淡笑道:“怪会说话的,赏他。”
“多谢娘娘赏赐!”
小太监接过荷包,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路插科打诨逗得众人频频发笑。
到了青莲居门外,他躬身行礼,“娘娘快进去休息吧,奴才先行告退了,有任何需要奴才效劳的,到司礼监找小弘子就行。”
见沈幼梨含笑点头,他作了一揖快步离去。
安置好两个孩子,沈幼梨在厅堂坐下,打量着四周,美眸微弯,“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动。”
小淳子笑道:“陛下知晓娘娘喜爱这里,去年离开时便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擅自挪动这里的摆设。”
沈幼梨听了,唇边的笑意加深。
春喜走过来,“奴婢已经整理好床铺,娘娘不如先睡一觉休息一下,起来正好用晚膳。”
今日起得早,沈幼梨确实有些困乏,便站起身朝内室走去,“你们也歇会儿吧。”
“是,多谢娘娘体恤。”
几个下人笑嘻嘻道,放轻了手脚。
……
怡然居。
方美人听说这里去年住的是王修仪,面色立时一沉,“呸”了一声骂道:“真晦气!”
映雪端来茶盏,“小主先用些茶水吧。”
方美人喝了半盏,问:“皇上此刻在何处?”
“抱松居。”
听闻他没和皇后在一起,方美人眸子一动,站起身,“替我梳妆打扮。”
“是。”
方美人换了一身清爽的碧荷水杉,妆容精致,带着映雪款款来到抱松居,却被李明德拦在门前。
“奴才给小主请安。”
李明德行礼后笑眯眯道:“小主来得着实不巧,陛下正在休息,不让人打扰。”
方美人眼色沉了一息,面上含笑,“那我下回再来,我给陛下带了山楂梅子水,还请公公转交给陛下。”
李明德接过映雪递来的食盒,笑道:“一定一定,小主慢走。”
方美人不甘离去,李明德提着食盒走进内室,“陛下,这是方美人送来的山楂梅子水。”
赵承胤正倚在床头看书,神态慵懒,漫不经心道:“朕不渴,你喝了吧。”
李明德愣了愣,继而躬身拜谢,“那老奴多谢陛下了。”
赵承胤翻了页书,叫住转身的李明德,“去问问皇后醒了没有?”
“嗻!皇上稍候片刻,老奴这便着人去问。”
李明德疾步出去,一炷香的功夫后回来禀告:“陛下,娘娘还在睡着。”
“嗯。”
赵承胤扯了扯嘴角,百无聊赖地继续看书。
李明德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便悄声退了下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倾洒进来,赵承胤放下书起身下床。
李明德听到动静走过来,“陛下?”
赵承胤大步朝外走去,“朕晚膳在青莲居用,现在过去。”
“欸?欸!”
李明德冲小禾子使个眼色,小禾子便颠颠走去御膳房传膳了。
青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