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梨缓过气来,轻声说:“陛下别担心,可能是方才吃的有些急了,臣妾无碍。”
赵承胤扶着她进屋坐下,春喜端来漱盂,沈幼梨漱了漱口,见他还是一脸凝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臣妾没事。”
齐彦来得很快,赵承胤抬手,“免礼,快过来给皇后瞧瞧。”
“是。”
齐彦上前,搭住沈幼梨的腕部诊脉。
须臾,他收回手,一贯淡漠的面庞浮现些许柔和,“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恭喜陛下和娘娘,娘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赵承胤松了口气,大笑起来,“赏!统统有赏!”
沈幼梨反应过来,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本宫的情况可好?”
“娘娘放心,目前看来一切安好,娘娘应是没休息好再加上腹空许久猛然进食,才导致脾胃不畅呕吐。”
“那便好,有劳齐御医了。”
沈幼梨瞥一眼春喜,含笑道:“春喜,去送送齐御医。”
春喜面带羞涩嗔了她一眼,带着齐彦出去了。
走至院中,春喜掏出帕子递给齐彦,“齐御医擦擦额头的汗吧。”
“多谢春喜姑娘。”
齐彦接过帕子在额头擦了两下,不顾春喜的欲言又止,将帕子塞进自己的衣袖,一本正经道:“帕子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姑娘。”
说完不给春喜说话的机会,留下一句“姑娘不必送了”,便大步走了。
“欸!这人真是……”
春喜原地跺脚,杜若凑上前来揶揄:“哎呦!春喜姐姐脸红啦!”
“好你个小妮子!胆肥了敢打趣我!皮痒了是不是?!”
春喜转身要掐她,杜若哈哈笑着跑走。
沈幼梨将两人的打闹听进耳中,笑弯了嘴角。
赵承胤觑着她的脸色,“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朕替他们赐婚?”
沈幼梨无奈道:“臣妾早有此意,只是春喜这丫头舍不得臣妾,一直不同意。”
语毕,她提高声音唤了一声“春喜”。
春喜疾步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沈幼梨面容正经,“知晓你同本宫主仆情深,可本宫不能不为你的终身大事费心。”
见春喜咬住嘴唇,容色倔强,她语重心长道:“春喜,本宫都看在眼里,你对齐御医并非无心,对吗?”
春喜眼中漫上晶莹的泪花,沈幼梨招手让她上前,牵住她的手柔声劝道:“本宫如今已是皇后……”
说到此处,她含笑看了赵承胤一眼,“又有皇上相护,你不用再担心本宫受到旁人的迫害,也为自己多考虑一下,好吗?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错过了他,本宫怕你后悔终生。”
赵承胤接过话茬:“你这丫头倒是忠心耿耿,你主子说得没错,有朕护着她,你不用担心。”
春喜扑通跪下,伏在沈幼梨膝上痛哭出声,“奴婢舍不得娘娘——奴婢不要离开您——”
沈幼梨一直强忍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摸着她的头顶眼含不舍。
赵承胤好笑道:“瞧你们主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既然你们如此难分难舍,春喜,朕便特许你嫁人后还能在皇后身边伺候。”
两人的哭泣同时一顿,抬头望向赵承胤。
“怎么?你不愿意?”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春喜欣喜若狂,连连磕头,“奴婢多谢陛下,陛下仁慈!”
沈幼梨又笑又哭,有些迟疑道:“只是齐御医会不会不愿意?他毕竟也是七品的官员,自己的夫人入宫为婢,不太好听。”
“他若不愿便算了!”
春喜轻哼一声,“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赵承胤忍俊不禁,吩咐李明德:“去将齐御医叫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盏茶的功夫,齐彦再次进屋,面上同先前的淡漠已是大不相同,他目光炯亮地看了一眼春喜,跪地行礼说道:“听说陛下想替微臣和春喜姑娘赐婚,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叩谢。”
赵承胤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朕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春喜成婚后依然在皇后身边伺候,你可愿意?”
“微臣愿意!”
齐彦没有丝毫犹豫,又面露疑惑,“微臣为何不愿意?”
沈幼梨开口:“若你的同僚嘲笑你的妻子是个奴婢呢?你可会将火气撒到春喜身上?”
齐彦神色一肃,铿锵道:“微臣喜欢春喜姑娘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奴婢了,微臣若介意身份,便不会向她表白。若是有人敢以此折辱于她,微臣绝不善罢甘休!”
春喜眼中泪光闪烁,盯着齐彦缓缓笑了。
沈幼梨暗自点头,“那你家中可会因此看轻于她?”
齐彦脸上有些无奈,“双亲若知晓微臣终于愿娶亲,怕要高兴地放鞭炮来庆祝一番。实不相瞒,微臣一直沉迷于钻研医术,不近女色,家里一直怀疑微臣有断袖之癖。”
沈幼梨和春喜不约而同噗嗤笑出来。
少顷,她清清嗓子,严肃道:“春喜同本宫的妹妹无异,日后你若敢欺负她,本宫绝不轻饶!”
“微臣疼她还来不及,怎会欺负她。”
齐彦一本正经道。
惹得春喜娇嗔他一眼,羞红了脸。
“既如此,朕便替你们赐婚,望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赵承胤顿了顿,看向李明德,李明德掰着手指回忆了一番,“陛下,九月初八是个吉日。”
赵承胤颔首,“婚期便定在九月初八,天气正好凉爽了,你们可有异议?”
春喜跪到齐彦身边,两人一同叩首,“多谢陛下赐婚,微臣、奴婢没有异议。”
沈幼梨声音清脆,“春喜,本宫今日便认你为义妹。记住,本宫是你永远的后盾。”
“娘娘……”
春喜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如今本宫的心事也了了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