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阴柔秀丽的袁长秋笑嘻嘻地朝钟峤拱了拱手,“钟姑娘,好久不见,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着你么。”
轻风拂过。
钟峤消失了。
袁长秋也消失了。
被留在原地的灰色斗篷的女孩儿慢慢地蹲下身,似痛到了极致,她脊椎弓曲,四肢着地,无声地嚎叫。
另一边。
出现在一艘大船上的钟峤和袁长秋同时停了下来。
袁长秋抬手轻摸自己只剩一半的左耳,“钟姑娘好狠的心,你这一刀,差点儿就将我毁容了呢。”
“可惜了。”钟峤轻啧一声,“我那一刀是想砍你的脑袋来着。”
“钟姑娘想要,自来取便是。”袁长秋哀怨地说道:“难道我还会不给么?”
钟峤耸了耸肩,“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银丝倾洒。
周遭的船只瞬间四分五裂。
钟峤持刀横劈,刀气犹如飓风,沉沉直直地撕裂了银丝,似细絮散射。
“钟姑娘,据说你年前去了趟青阳宗,拜师又被拒了?”袁长秋袍袖轻挥,银丝再次激射。
钟峤凝神静气,充耳不闻。
银丝翻舞飞腾。
钟峤将要持刀再斩,却在刀锋逼近丝线的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被此次激射的丝线似乎非同寻常,她手腕立时一转,将刀气搅出气旋,迫退了将要贴近她周身的丝线。
银丝柔到了极致,似水似云,似真似假,嬉戏般地缠向钟峤。
袁长秋又笑又叹,继续悠悠地唱着独角戏,“这都是你找上的第几个仙门了?可怜的钟姑娘,你也别灰心,我这里倒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钟峤孤羽似的飘退至长桥,长刀倾侧,竟凌空飞旋,颤震的刀锋化出无数劲旋,将自己周身守得水泼不进,云穿不透。
“你大概还未听说吧,绥阳城今天有仙人下凡了,还是神兽拉车,乘仙车而来的仙人哩。”袁长秋牵动指尖的银丝,笑眯眯地说道:“兴许这回,就是钟姑娘你的机缘就到了也说不定?钟姑娘,你求上去,诚心诚意地跪下磕头,指不定仙人就收下你作徒弟了呢?”
眼见久久不能教钟峤长刀脱手,袁长秋微眯起眼,语气渐渐不耐起来,“哎呀,忘了忘了,都怪我太替钟姑娘高兴,一时竟忘了,那仙人进了绥阳城,很快就又失去了踪迹,想来是使了仙术吧?这可如何是好?唉,钟姑娘,你这仙缘,也着实是实坎坷了。”
“仙人?”
钟峤挑眉轻嗤,并不因袁长秋的挑衅而动气,“绥阳城的仙人还少么?你们蛟龙帮伺候的,不就是仙人么?”
“钟姑娘,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与蛟龙帮作对呢?”袁长秋神色淡了下来,冷哼一声,“钟姑娘,你再不知好歹,待真惊动了在蛟龙岛上清修的仙人,可就必死无疑了。”
隐匿的马车前。
洛时笙轻瞥了眼苏沅茜,忽地问道:“你上次来绥阳城,是什么时候?”
苏沅茜眉头紧皱,似有些烦燥,“……百年前。”
“啊。”
洛时笙似随口一问,转而看向了跪地缩成的灰色斗篷的女孩儿。
几乎是眨眼间。
女孩儿身上的灰色斗篷就被撕开,露出了变成了兽类利爪的四肢,皮肤上覆满了黑色的毛发。
紧接着,面容娇俏可爱的女孩儿长出了狼耳,嘴部向前突出开裂,直至耳边,她张嘴,露出了尖锐的利牙,和被剪去了一半舌头的口腔,发出了无声的狼嚎。
苏沅茜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可怖。
变成黑狼的女孩儿撑着后脚站了起来,她稍沉下身体,爆发出了强大的弹跳力,扑袭向了钟峤和袁长秋。
清风徐徐,拂动了云层,朦胧地遮住了暖阳。
“麻烦了。”
袁长秋低声自语,果断闪身退远,直奔蛟龙岛的半山腰而去。
在他飞身离开的刹那,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泰煌湖上的长桥就极快地沉入了水中。
一湖的碎船上,攻击袭空的黑狼仰面嘶嚎,旋即,失去了一只猎物的黑狼再次奔袭追逐起了新的猎物。
钟峤翻转刀身,用刀背挡住黑狼的利爪,“许姑娘!”
渐渐地,她们追逐躲闪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许月月!”
钟峤身轻如燕,在蛟龙岛上伏高窜低,竭力躲避着理智全无的黑狼的袭击,“许月月!你醒醒!别被妖血吞噬了理智!”
一前一后两道残影裹夹着鼓点般密集的破空声,冲向了蛟龙岛更深处的森林。
黑狼的利爪划过钟峤的腹部,她闷哼一声,身形微晃,旋即借着飞跃的时机,在空中转变了方向,像是能将空气作为支点般,以诡异的身法,在森林里奔跑了起来。
见了血的黑狼更加兴奋了,她朝着钟峤狂追而去。
“许姑娘,看来我们俩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钟峤喉咙间溢出痛苦的吐息,鲜血从她压在左侧腹部的手指间缓缓涌出,但她却无暇顾及自身的安危了。
半晌,钟峤握紧刀柄,再次翻转刀身,在黑狼扑来的一瞬,挥刀。
刀光极盛。
似若滔滔不绝的海浪,卷着黑狼狠狠坠落。
“可能会有些疼,但没关系,我一定会求到仙丹治好你,到时候,你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钟峤眼中盛着愤怒和坚定,走向了黑狼。
黑狼四肢尽伤,却又瞬间痊愈,她低伏在草丛间,悄无声息地再次逼近钟峤。
“许月月,停下!” 钟峤大吼道:“想想你的家人!想想还在等你回家的未婚夫!”
黑狼不为所动,她喉间发出了无声低吼,再次扑袭向了钟峤,只知杀戮的野兽,眼里唯剩厮杀,不死不休。
钟峤愤怒极了,却不是针对黑狼,她不得不继续挥刀,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狠,却都被激出狂性的黑狼以更快的速度躲开了。
悠悠跟在她们身的洛时笙饶有兴致地拆解着钟峤的刀法,一边赞道:“真漂亮。”
陷入疯狂的黑狼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