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呻吟的,抽搐的,甚至还有几具刚咽气的尸体横在那里,绝望得像人间炼狱。
叶锦潇抚着脸颊,又疼又麻,已经高高肿起。
恨吗?
没有爱,便谈不上恨,待疫病结束,便尽快和离,与楚聿辞划清干系。
舌尖抵着腮帮,缓了缓痛劲儿,才开口:
“来个人,带我去储药的位置,我给大家配药。”
可,无人应声。
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重病必死的被遗弃者,他们面色颓然,眼中无光,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数着生命倒计时。
他们都要死了,哪还有心思管别的?
叶锦潇皱眉,“还没到最后一口气,就有治愈的希望,难道你们就这么放弃了?即便想死,也该为你们的父母,你们的亲朋好友想想!”
仍无人应声。
大家瘫在地上,歪着脖子,个个绝望。
叶锦潇扫了周围一圈,提步走向一顶帐篷前的木架子边,猛地一脚踢去,踹翻架子,瓷炉子滚下来,摔碎一地:
哐当!
突如其来的巨响声引得大家下意识看过来。
只见白衣女子立在满地的碎片中,冷声昂扬:“听好了,我是叶锦潇!”
众人愣住。
叶锦潇?
难道就是太傅府那位……
“我娘是太傅夫人,当朝首富谢侯爵是我亲外公,我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在此处如此窝囊的死去?”
“我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死!”
女子大步上前,抱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有人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吗!”
这里是重病区,传染性极强,她抱了那个孩子,自己也会染病,染上疫病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命的是你们!”
“都已经这样了,情况还能再糟糕一点吗?横竖就是一条命,拼一拼,尚有一线生机,不拼,那就现在抹脖子吧。”叶锦潇眉峰凛冽,“来个人,带我去储药的地方!”
众人心神一震。
聿王妃这是豁出去了?
她将自己的命都赔在这里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躺着等死?
“聿王妃,小人带您去!”
“这边!”
叶锦潇抱着孩子,进入储药帐篷,帐篷里放置的药物基本足够,只是这些人病的太重了,没有大夫愿意冒险给他们治疗,士兵把药运过来后,直接扔下就赶紧跑了。
她快速清点了一下药材。
好在她需要的药材,这里都有。
“你,你,你……你们二十个人速去升火,准备煮药,你,你,还有你……你们二十人给我打下手,我来抓药……你们二十人将缸里的水打满,将84消毒液洒在各个地方,你们几个过来分发口罩……你们几个……”
叶锦潇沉着冷静,分批安排好各自的任务,众人齐动员。
一时间内,忙得东奔西走。
叶锦潇研究出的这张方子可以应急,但病毒变异太快,每个人的病症轻重不同,她亲自为每一个人诊脉,并根据不同的脉象调整用药的轻重。
短短一个下午,忙得脚跟不沾地。
傍晚时分。
几个士兵推着木板车,将食物扔在重病区门口,赶紧跑远,生怕走慢一秒,就会染病。
跑出去十几米远,才远远地朝着里面吆喝一声:“饭来了!”
不一会儿,四个大男人过来接车。
他们撸起衣袖,戴着一张蓝色的薄薄口罩,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推着餐车进去了。
几个送饭的士兵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重病区里关着的都是病重的将死之人,每次来送饭时,那些人个个死气沉沉,要么想逃跑,要么尖叫,要么暴毙,惨荡如人间炼狱。
今个儿怎么有说有笑的?
他们没看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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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下官施针及时,封住了侧妃娘娘的几处大穴,这才保住性命,只是她现在染上了疫病,还是最严重的那种……”
董御医跪在地上复命。
楚聿辞的眸色陡然沉下:“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小床上,柳明月眼角一红,拉起辈子盖住半张脸,闷声轻咳了好几下,“聿辞哥哥,咳咳……月儿要死了吗?”
“不准说胡话!”
七年前,她舍命救他;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柳明月有些哀伤,可是很快擦走眼角的泪,故作坚强的扬起小脸:“是月儿没有福气,照顾不了聿辞哥哥,如果月儿渡不过这一劫,还请聿辞哥哥不要责备王妃姐姐。”
“就让王妃姐姐代表月儿,好好的照顾你……”
楚聿辞的脸色垮了下去,阴翳得乌云密布,登时更难看了。
提到叶锦潇,他攥紧掌心,骨子里都迸出强烈的恨意与杀意。
“好好休息,有本王在,你不会死。”他咬紧牙关,走了出去,“来人!”
召集所有大夫御医,连夜制药。
天亮之前,若不见起色,全部重罚!
帐篷内。
楚聿辞前脚一走,柳明月赶紧把一只装着沸水的水壶袋扔了出来,可快要热死她了。
“娘娘当心,隔墙有眼。”董御医迅速上前,生怕被第三人看见。
柳明月擦着头上的汗,其实她根本没有染病,不得不装成染病高烧的样子,加深聿王对叶锦潇的憎恨。
等叶锦潇死在重病区里,她再找一个理由‘痊愈’,就能心满意足的坐上正妃之位了。
“重病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个贱人染病了吗?”
董御医拱手:“暂时还没消息,但女子的体魄往往比男人差,不出两日,她定染病身亡,还请娘娘再装病两日。”
“好!”
柳明月眯起一双狠辣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