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阴冷的两个字从牙缝内挤出。
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似乎要将什么东西碎尸万段。
站在旁边的德公公默默地低着脑袋:咱家就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皇爷爷身体如何?”
太子轻叹一声:“老毛病,几年来反复如此。”
御医呈报,太上皇早年间驰骋沙场,受过多次伤,身体留下许多隐疾,加之性格暴躁导致心中郁结,肝火内絮,开了许多方子下去都无用。
“老五回来就好。”旁边,一位年轻端庄的女子走来。
“皇爷爷平日里最惦记的就是你,可这十几日你不在城内,出于挂念,难免茶饭不思,身体差了些。”
看似温婉的一句话,直接暗指太上皇重病,聿王却十多日未现身,实为不孝。
公务再忙,能比太上皇还重要?
一侧,叶锦潇眸子微抬。
早知宫内勾心斗角,权力纷争,自古来便是头破血流,堆尸成山,这才刚进门,暗箭就射过来了。
不过那又如何,与她无关。
低着脑袋站在角落,降低存在感,安静的听他们说了会儿太上皇的情况,也得知方才射暗箭的人是三皇子翊王的正妃——翊王妃。
模样温婉,笑里藏刀,恐怕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听说蔓延两城的疫病是聿王妃制药解决的?”
突然有人提到她。
叶锦潇闻声抬头,见不少人已经看过来,而提问之人正是翊王妃。
有人怀疑,有人打量,有人诧异……
她淡淡回道:“是所有人共同努力解决的。”
这话有坑。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揽功劳的话,岂不是得罪了那些共同奋斗的御医和大夫?
翊王妃笑意更深:“想不到聿王妃不仅人美心善,医术高超,还如此低调谦逊,聿王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楚聿辞神色陡然沉了下去。
众人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有几个忍不住私声窃笑。
堂堂聿王,带兵打仗多年,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令敌军闻风丧胆,却被一个女人下药,摁在床上为所欲为。
这‘战神’的名号,莫不是花钱自封的?
“聿王妃有此医术,正好给皇爷爷看看,连疫病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想必必能医好皇爷爷。”
翊王妃扬声。
叶锦潇眸底闪过暗芒,她得罪她了?一来就针对她?
让她去医?
医好了,算是尽孝;医不好,那罪名可就大了。
他们搞内斗,能不能别把她牵进来?
“翊王妃说的确是。”另一名贵女子笑着附言。
“聿王妃今日第一次进宫探望太上皇,正好为太上皇治病,以表孝心。”另一人亦是笑道。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有聿王妃在,太上皇必能转危为安。”翊王妃勾唇,嘴角含着的笑里,夹藏着三分恨意。
此番言语似利刃,杀人无形。
她怎能不恨叶锦潇?
她与柳明月是从小玩到大的闺中挚友,二人约好了一同长大,一同出嫁,一人是翊王妃,一人是聿王妃,二人说好小时做姐妹,长大做妯娌,互相扶持,友情长存。
却被叶锦潇这个毒妇横插一脚!
一顶高帽叩下去,无论她医不医太上皇,能不能医好,都能将她的皮扒下来一层!
“翊王妃言重了。”
叶锦潇语气淡淡。
“我若有此本领,就不止坐在聿王妃的位置上了。”
众人皆愣。
这?
她的意思是,当聿王妃还委屈她了?
楚聿辞呛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忘了你当初干过什么事!”
叶锦潇风轻云淡:“药错人了。”
“……”
翊王妃捏紧手帕,认为叶锦潇在炫耀,想到好友哭泣的委屈模样,还曾要上吊寻死,心中便气得不打一处来。
“既然聿王妃不愿医治,那便罢了。”
冷冷一句,又是一项不孝的罪名扣在头上。
太子妃皱起柳眉:“翊王妃这话实属过激,这些年来,皇爷爷身子向来不好,早年又累积了隐疾,药石难医,莫要为难老五媳妇。”
她声音温婉,言语温吞且不失威严,是为人处世和善,却能在关键时刻狠起来的性格。
近日,太上皇不吃不喝,日渐消瘦,整个人也变得暴躁易怒,难以接近。
他们虽然在此侍疾,可每日行礼问安后,便被赶到外室,连床榻都不曾靠近。
前日,太子侍奉汤药时,更是被太上皇掀翻了碗,手臂上划拉了一条好长的口子。
翊王妃认错:“是,都是妾身的错。”
她温婉认错,倒是显得叶锦潇架子高,心性傲。
于是,叶锦潇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上个‘不愿医治、不孝不仁’的屎盆子。
其他人暗里讥笑。
这个胸大无脑、嚣张跋扈的女人懂医术?
她要是会医术,他们愿意把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楚聿辞突然冷冷地剜了翊王妃一眼:“你有孝心,怎不进去侍疾?”
翊王妃道:“皇爷爷喜好清静,我们都到不了榻前。”
“哦,那你通过在这里大声吵闹、自我感动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传递’到太上皇榻前?”
翊王妃面色一哽。
“打的还是叶锦潇的名号,她要不要尽孝与你何干?家住海边,心操那么宽?那门口路过一辆粪车,你要不要追上去尝尝咸淡?”
冰冷犀利的字句,刺得翊王妃面色一阵红、一阵绿,无比难看:
“你!你……”
怎么回事?
不是说聿王无比憎恨叶锦潇,恨她手段卑劣,恨她拆散他跟心爱之人,恨不得将其捏死、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