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雕花木门再次推开,一脸阴色的德公公走了出来。
“德公公,太上皇身子如何?”太子快步上前,关切的问道。
“可需要我们去榻前侍奉?”另一位王爷与妃子也上前献孝心。
“皇爷爷方才可有吃东西了?”
大家都极其关切。
德公公阴沉的目光直接穿过众人,看向那边的叶锦潇,扬声道:“太上皇有令,聿王妃,日后无召不得进宫侍疾。”
众人微讶。
太上皇虽然对他们非打即骂,暴躁易怒,但从没不准他们进宫。
看来,聿王妃是真的闯大祸了。
叶锦潇面容一苦,万分哀戚就要跪下去,“求太上皇开恩,开恩啊!”
“哼!”
德公公阴柔的嗓子里,带着刚硬的怒火:
“身为正妃,却如毛手毛脚的粗妇,还不如宫女利索,往后走出去还不知怎样丢皇室的脸面。”
“来呀,通知竹嬷嬷,好好地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再进宫侍疾!”
说完,生气的回了内室。
德公公一走,众人的目光登时落在叶锦潇身上,个个都是窃笑与讥讽。
谁人不知叶锦潇性子跋扈,张扬,丝毫没有千金贵女的端庄温婉,就像一个光有钱、没脑子的暴发户。
聿王是怎么敢带她来永寿宫的?
一来就惹太上皇发那么大的火,聿王妃日后只怕难有出头之日,连带聿王府都会受影响。
就她,还救治疫病?
花钱买的名号吧?
翊王妃更是毫不客气的讽笑:
“叶锦潇,竹嬷嬷可是宫里的大忙人,你这么一点小事就不必劳烦竹嬷嬷了,不如跟着柳明月学规矩吧哈哈哈!”
直接挖苦叶锦潇这个正妃,还不如侧妃。
嘲讽的嘲讽,挖苦的挖苦,讥笑的讥笑,今日的聿王府算是出尽了风头。
楚聿辞怒得掌心都攥紧了,有生以来从未这般丢脸过!
“你跟本王出来!”
她定是故意的。
皇上不同意和离,她便凑到太上皇跟前,故意拙劣出丑,惹恼太上皇,想与他撇清干系。
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离。
她就这般迫不及待?
楚聿辞抓着叶锦潇,将她拉出永寿宫,一路愤怒地穿到一处安谧宫墙外,将她甩开。
“你想死,别将聿王府拉上!”
叶锦潇捏着发红的手腕,淡淡道:“那就和离啊。”
“你!”
这么说来,她承认了。
她当真是故意惹恼太上皇!
“聿王府的家事,别搬到永寿宫,若是太上皇被你气出个好歹来,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接下来这几日,你便跟着竹嬷嬷好好地学规矩,学会之前,不准离开聿王府半步。”
叶锦潇眸子微眯:“你在教我做事?”
睨着那躁怒的男人,昂首走向他,一字一句道:
“别忘了,在聿王府内,我与你平起平坐,你没有资格管教我,我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她的妃位是圣旨御赐。
楚聿辞气得眸子发红,她在内涵柳明月上不得台面?
他绝不和离!
不甘心,亦不想就此轻易放过她!
永寿宫,内室。
武德皇懒散的靠坐在雕花床头上,喝了两碗粥下去,面色稍微有了点精神,正端详着手里的几个白色药瓶,看得很认真。
但,药瓶上贴的都是英文字母,犹如天书。
德公公觉得武德皇一辈子见多识广,肯定能看得懂,真心钦佩的竖起大拇指。
武德皇刚想问问这字母是什么符号,见德公公一脸崇拜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要是说自己看不懂,岂不是失了脸面?
话说回来,那丫头确实办事奇特,药物奇特,人也奇特。
“聿王两口子走了?”
德公公上前半步:“半刻钟前就离开了。”
武德皇花白的眉毛皱起,扫了眼外室方向,外头叭叭叭的声音说个不停,吵得跟集市似的。
各家派了至少两个人,日日守在永寿宫,生怕世人不知道他们孝顺。
德公公小心请示道:“您若是嫌吵,老奴去请各位主子离开?”
“不必。”
既然要尽孝,就让他们好好的守在外头。
一个个坐着喝茶聊天像什么话?
这些面子功夫虚伪得很,生在皇室,亲情更是淡薄,看着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实际上二十个人,四十个心眼子。
“叫他们都跪着等着传召侍疾,跪不住的就滚回去。”
“是。”
命令下达,所有人全都跪在外室,隔着一扇雕花木门,这一跪也不知是多久,但谁也不敢先起身。
武德皇继续端详着药瓶子,想辨识出几个字来。
德公公瞧着他极感兴趣的模样,分明是对聿王妃挺满意,只是不知方才为何要罚?
他几句话在嘴边,欲言又止:
“主子,聿王妃的药管用,这是好事,您却因打翻一只碗而当众责罚她,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武德皇抬头,“你懂什么?”
“她那是主动请罚,寡人不过是顺水推舟,送她个情义罢了。”
德公公瞪眼:“什么?!”
这天底下还有要罚不要赏的人?
武德皇淡淡道:“她刚忙完疫病的事,又为寡人医治,这事传出去,她风头大盛,等同于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便想将自己藏起来,规避麻烦。”
该出风头的时候出风头,该藏的时候藏,那丫头心思深着呢。
他这才特地派竹嬷嬷去聿王府,打着管教规矩的名义,实际上想瞧瞧那丫头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