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天时间,大理寺便查了十二名官员,收缴了藏在新雅戏馆内三十多万两来路不清的银款,并在这些官员之中发现了结党营私的勾结关系。
一查,许多腌臜事冒了出来。
贿赂的,买凶杀人的,养姬妾的,贪污的……
皇上得知震怒,下令严查。
一时,朝堂之上,但凡去过新雅戏馆的官员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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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府。
这是第三天,春静该回晋亲王府了,但德王妃却以身子不适为由,要将春静继续留在身边。
这下,世子妃不依了,亲自来要人。
“德王妃身体金贵,若有不适,理应请御医诊治,怎可由春静瞎胡闹?”
德王妃虽然不过问外面的事,但这春静是叶锦潇的人,她自然是能护则护。
“这丫头伶俐得紧,医术方面也颇有造诣,前几日又为我解了毒,我实在是喜欢她。”
“还请世子妃能忍痛割爱,将这丫头借于我多用几日。”
圆滑的一番话,礼仪有加,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世子妃温笑道:“瞧德王妃这话说的,竟为了一个丫鬟亲自向我开口讨要,我若不依,倒显得我小气了。”
“哈哈,岂敢岂敢。”
二人都是名门闺秀,这与人往来的面子话,都说得漂亮。
只可惜,今日,世子妃非要将人带回去不可。
“还好我早知德王妃的喜好,特地从晋亲王府挑选了另一名懂医术、同样伶俐的婢女,正好借给德王妃用两日。”
“夏桃,还不快见过德王妃?”
身后,一名十四五岁、穿着淡粉色丫鬟衣裳的小丫头机灵的上前:
“奴婢夏桃,拜见德王妃,奴婢自幼习医术,定能代替春静姐姐更好的伺候您。”
世子妃:“夏桃留下,那德王妃,春静我便先带回去了。”
德王妃:“……”
话已至此,她还能再说什么?
世子妃功夫做全套,她已无再强留的理由,无奈之下,不得不放人。
出府路上。
春静低着头,安静的跟着,一言不发。
行至安静无人处,世子妃回头,春静也适时停下,与她保持半米距离。
“待在德王府乐不思蜀,连自己的主人家在哪都忘了?”她凉声训斥。
春静低头,未语。
“还是以为攀上了德王府与聿王妃,就能不将本世子妃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别忘了,你只是个罪臣的女儿,这辈子都是下等的罪奴,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别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春静抿唇,没有说话,指尖却攥紧了衣袖,紧紧的抓扣着。
她不是罪奴。
父亲是冤枉的。
“主子与你说话,你哑巴了?”
春静抬头,语气无温:“世子妃,类似的话您已经说了几十遍了,奴婢已经倒背如流,要不奴婢将衣服脱下来,您把这些话刻奴婢背上?”
“你!”
“放肆!”
世子妃一耳光狠狠地甩了过去。
她最厌恶的便是春静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明明是奴婢,却没有奴才该有的狗腿与谄媚,偏是这般骨子里的高傲作祟,在一众下人里脱颖而出,引诱了世子的视线。
若非她勾引世子,她又何必费了心思针对她?
春静捂着麻木的脸,笑了一声:“您贵为世子妃,还要如此刁难我一个奴婢,倒是给我脸了。”
“罪臣之女,打死也不为过。”
“奴婢似乎没得罪过您。”
“主子教训下人,难道还需要理由?要怪便怪你出生不好,命贱,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人上人。”
此时,不远处。
两道脚步声一同靠近。
“世子今日有空过来?”
“聿王妃不也有空么?”
来人正是叶锦潇与楚怀瑾。
叶锦潇来看春静,顺带告诉她大理寺进程,却在德王府门口与楚怀瑾撞上了。
“我来找春静。”
“我也是。”
“世子亲自来找一名婢女,这话传出去未免惹人闲话?我身为外人本不该多言,但只一句奉劝,还望世子万事三思而后行,将来莫后悔。”
楚怀瑾微顿,“有劳聿王妃挂心,本世子心里有数。”
二人一边言谈,一边往内走,忽然便闻一道请呼声:
“啊——”
只见一朵小白花般娇弱的身子摔在地上。
“春静,你不愿回晋亲王府,莫不是翅膀硬了?我这个世子妃也叫不动你了?别忘了,你是在晋亲王府长大的。”
“诗懿!”
楚怀瑾沉眸,快步闪身上前,扶起世子妃,“你想干什么?”
冷锐的目光直视春静。
“身为奴婢,脾气倒跟千金大小姐一样。”
世子妃忙道:“阿瑾,你怎么来了?好了好了,你别怪春静,刚才是我自己没站稳,不是她推的。”
春静冷着脸,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可那双桀骜不服输的眸子,丝毫无畏的回视着他。
即便受制于人,也不减傲骨。
只要抓住一丝机会,便会挣脱掌控,一跃升天。
偏是这样的眸子,偏是这种看得见、却抓不着的虚无,激起了楚怀瑾心底的阴戾。
“几日不见,你胆子大了不少,今日敢推世子妃,来日是不是要跳到本世子头上去?”
“来人,将她带回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瑾世子。”叶锦潇上前。
还未开口,便被冷冷打断:“家家都有各自的经,聿王妃这是要插手我晋亲王府的事?”
叶锦潇启唇,有些哑然。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