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多说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楚宗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呀！我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手里的钥匙还未插入锁孔，房间里的争吵声就传入了楚归的耳朵里。
向来不着家的郑秀秀这两年罕见的开始往家跑了，只不过跑回家的原因，只是为了和楚归的爸爸离婚。
离婚，是多么沉重的字眼啊。
有时候光是在嘴巴里面念上一念，就无端的品出了几分苦味。
钥匙还是被插进了锁孔，门也由内向外慢慢的被打开。
楚归站在门口，两道灼人的视线骤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眼下其实该说点什么的，可她张了张嘴，喉咙就像是被胶水糊住了一样，完全出不了声。
喉咙出不了声，眼眶却涨得发疼。
楚归忽然扯着嘴角笑了，只不过笑也无声。
她朝着客厅里的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了，眼眶的阀门又忽然被打开。
……
“看什么看呀，见了面也不知道叫人，这死样子全是随了你！真是要上天了你们父女俩，有本事就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叫我妈！”郑秀秀吼得歇斯底里。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们两个的事情你扯到孩子身上干嘛，她今年就要高考了。”楚宗志声音压得极低。
“高考怎么了，高考就有多了不起吗，反正她和我妈学了那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考不上就去小区楼下卖艺呗！你们父女两个一个比一个没用，你是钱呢钱赚不到，她是书呢书读不走，上学期期末考，就他妈考了三百多分，我怎么会生出这种蠢货！”
“你别说了！”楚宗志的话语里透露出了几分怒气，也不知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楚归。
“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要我来看，我妈不是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她给累死的，就是被她考的那个破分给气死的——”
“啪！”一巴掌，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楚归对于外面的情形心中却是十分了然。
她迅速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将怀里的琴盒归置到了原位，做完这些，房门外便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郑秀秀走了。
楚归不敢停歇，立马拉开了书桌旁的椅子坐下，然后又将桌上的书随意的翻开了一本。
“咔哒”一声，楚宗志打开了楚归的房门。
刚刚戴上耳机拿起笔的楚归没有转身，就好像真的沉浸到了自己的学习世界里了一样。
“小归？”楚宗志叫了一声，但楚归没有应声。
“小归？”于是他走到了楚归的身边，再次轻唤了一声。
“嗯？”佯装才发现的楚归侧头扯下耳朵边上的耳机，然后笑得一脸明媚的开口说道：“哦，爸爸呀，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楚宗志的表情中带了几分迟疑，他也不确定楚归到底有没有听见郑秀秀刚才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内容。
毕竟，他现在还能隐约的从楚归手中的耳机里，听到几句语调尖锐的英语听力。
“也没什么事情，明天开学，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楚宗志说着，伸手拿起了楚归摆在桌面上的数学书。
书里的每一道例题下都被彩色的便利贴贴着详细的解题过程，字迹端正，有些像正楷，但又因为笔锋稚嫩了些，便显现出了几分幼稚。
他再往后翻了几页，看见了一个用铅笔勾绘出的卡通样式的小男孩，男孩留着厚重的刘海，戴着一副方框眼睛，拿着笔也不知道是在记着什么笔记。
“都收拾好了，被子那些都在学校，也没什么要带的。”楚归把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掰扯起了自己抠坏掉了的指甲。
楚宗志把数学书合上放了回去，然后问道：“学费说了是多少没有呀？”
“两千七。”高中的学费每年都在上涨，但住的宿舍没有变，发的书也没见多了多少，真不知道这些钱到底是花到哪里去了。
楚宗志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拿，你好好学习。”
房间门关上，楚归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指甲刀，然后将手指甲给修剪了个干净。
弹琴是需要留指甲的，一到两毫米皆可，主要看自己的习惯。
但是明天又要开学了，去到学校里，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弹琴？
况且每周还有严格的卫生检查，指甲留长被抓住了，又要扣班级的操行分。
扣分对学习成绩倒是没有影响，只是会被班主任罚扫地。
但楚归可不想扫地，毕竟她的成绩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两年多了，再被惩罚，大家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
“吃饭了。”楚宗志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楚归刚刚刷完一套数学试卷。
总听大家说什么笨鸟先飞的事例，楚归听得多了，便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买了一大堆真题试卷，每天一有时间就埋着脑袋闷头做。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别人也没有她努力，但考的成绩却可以相当轻松的超过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是虽笨但却不能飞？
平时的晚饭都是一荤一素偶尔加个汤，今天晚上倒是特别，竟然有三荤两素。
还有楚归最爱喝的老鸭海带汤。
老鸭海带汤是以前外婆在的时候喜欢做得，外婆总说女孩子喝了这个对身体。
但喝了这么多年，楚归其实也没搞懂喝了到底哪里好。
只是喝得久了，便慢慢的就习惯了，爱上了。
楚归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侧身问了一句不知道在房间里面捣鼓着什么的楚宗志：“爸爸，今天晚上喝酒吗？”
酒几乎已经成了楚宗志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虽然喝多了可能会有些伤身，但不喝的话，他又总是睡不着觉。
所以小酌一口，成了每晚的常态。
“喝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