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好睡觉。”楚宗志拿着一大叠红艳艳的钞票走了出来。“明天送你去学校。”
钞票被放在了桌子上。
楚归捧着碗一边吹气,一边喝汤,滚滚热气将她的脸颊都熏的微微发红。
楚宗志喝酒就爱配点花生米,他说吃菜喝出来的滋味比不过花生米香。
但楚归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以前家里穷,他为了把菜节省下来给自己和外婆吃所找的借口罢了。
后来家里宽裕了些,谎言竟也成了习惯。
外婆在的时候闲起来会给楚宗志炒些盐酥花生米,可现在桌上摆着的却永远只有白味的了。
楚归吃完饭,楚宗志才刚刚喝完杯子里的酒。
他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多了些,竟然又絮絮叨叨的和楚归说起了他和郑秀秀的往事。
楚归其实已经听过好多遍了。
无非就是校园相识,一见钟情,闪婚及离婚的诈骗故事。
郑秀秀为了摆脱外婆的操控,蓄谋勾搭上了对她爱慕已久的楚宗志。
然后俩人火速结婚生下楚归,之后便是决绝的不告而别。
所谓的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到头来的下场也不过是困情者永生永世的求渡无门。
在这日复一日的观察与体会中,楚归也逐渐明白过来,原来守寡式婚姻,并不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多为女人的标配。
她的爸爸楚宗志,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其实她也可怜。”楚宗志忽然说道:“你外婆把她逼得太紧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的……”
爱是原罪,被爱也是,不被爱更加是。
想得多了楚归就觉得,归根结底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追求。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改变自己,适应他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已经既不能适应,也无法改变,那么最好的结果,就只剩下了分开。
但分开,又谈何容易呢。
两年的时间,六百多个日夜,楚宗志都没办法真正的舍弃掉这段病入膏肓的婚姻。
多情自古伤离别,爱淡了谈恨,恨淡了又说爱,爱恨交织,兜兜转转又纠缠出了什么意义来呢?
不过是徒增怨偶罢了。
“如果我真的和你妈离婚了,小归,你想跟谁呀?”楚宗志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句。
楚归没有立刻回答,虽然她跟楚宗志是毋庸置疑的答案,但要她直白的说出口,她却有些说不出来。
可这沉默到了楚宗志的眼里,却好似变成了犹豫。
“你妈有钱,开豪车,住大房子,比跟我好。”他说着便将手里捏着的杯子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
楚归还是没说话。
彼此沉默了一阵后,楚宗志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其实也没多好,她脾气差嘴又臭,对你还不上心,你要是真跟着她呀可能书都没得读……”
顺着这个话题,楚宗志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柜子上的时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不知不觉间就摇摇晃晃的摆到了九点的刻度上。
“你不要想那么多……”楚归听得乏了,扯过一张纸巾轻轻地擦了擦桌子上滴落的油迹,“快吃饭吧,我洗了碗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但也不知是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又讨了楚宗志的嫌,楚归最后也没能洗成那几个碗,便被楚宗志语气生硬的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
洗完澡后吹干头发,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只剩下树干枝叶上残留的点点水滴还在噼里啪啦的落个不停。
楚归推开窗户,打算将房间里面闷热的气息往外边儿散上一散,谁知这时一阵稍猛的疾风忽然将书桌上的钞票吹散在了地上。
楚归一惊,慌忙跑过去将散落了一地的钞票给捡了起来。
可是捡着捡着,地上躺着的一张天蓝色的书签忽然闯入了她的眼帘。
把钞票小心翼翼的收进抽屉里面以后,楚归才捏着那张书签忐忑的打开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数学书。
翻到第五十二页,卡通版的男孩依旧一脸认真的做着不知名的笔记,只是卡在他旁边的书签却早已是不翼而飞。
楚归摩挲着光华的书面,回想着楚宗志今天翻书时毫无异常的一举一动,实在是摸不透他到底有没有看见过这张书签上面的内容。
如果是看见了的话……
楚归不敢多想。
反反复复犹豫了好一阵,楚归最终还是将书签放回了书页之中。
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她没必要心虚至此的……
窗外的小风依然悠悠,合上的书页在楚归进入梦乡以后又被吹了开来,直至停在了夹着杂物的那一页方才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星星点点的微弱光亮,依稀可见那书签上用极其标准的瘦金字体书写着一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