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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手心的汗,让徐柏樟稍有担心。
他给钟院长倒茶,“在聊什么?”
“家常罢了。”钟院长说:“那个臭小子呢?”
“我让他回去了,省得在这儿叽叽喳喳,惹您心烦。”
“还是你了解我。”钟院长捋胡子,“那小子跟他爸一个样,除了气我,什么都不会。”
徐柏樟:“三十多年了,您还不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和您最亲。”
“罢了,亲不亲的也是自己孙子,还能怎么办。”
气氛短暂沉默,徐柏樟给钟院长倒了茶,又给于清溏倒。
众人喝完,徐柏樟继续倒,场面很和谐,但又很不自然。
钟院长:“你今天过来,就是给我倒茶的?”
“不是。”徐柏樟左手在下面,捏住于清溏的手心,“还没和您介绍,这位是我……”
“行啦,我看新闻,小严也没少念叨。”
徐柏樟止住嘴,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柏樟,你怎么想的?”钟院长瞳仁不见底,“想回去吗?”
于清溏能明显感到,徐柏樟拉他的手在收紧。
徐柏樟:“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先说你的真实想法。”
作为旁观者,于清溏像被塞进了真空环境,全身因感受不到压强和空气而急速收紧。
于清溏的手心还在渗汗,指尖按进徐柏樟的掌心里,就听到他说:“我想回去。”
钟院长:“想回就回,还问什么?”
徐柏樟的手还在无限收紧,“可是,传承中医是您的梦想。”
“那是我的梦想,和你有什么关系。”钟院长说:“心外是你的梦想,你该追你的梦去。”
徐柏樟:“可是……”
“孩子,不只当你是传承人,也把你当孙子。你喜欢就去,没那么多可是。”
手掌稍稍放松,又十指紧扣。
徐柏樟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谢谢爷爷,我永远热爱中医。”
钟院长挥挥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吃过午饭,和钟院长告别。
于清溏坐在副驾驶,问出了他怀疑很久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拜钟院长为师的?”
“大学的时候。”
“因为钟医生认识的?”
“不是,我后来才知道他是钟严的爷爷。”
对徐柏樟来说,心外的梦想,中医就是爱好。他人生中第一本医学书就是《黄帝内经》,那会儿年纪小,大多看不太懂,也不妨碍他研究。
上了大学,在大部分人眼中,中医和西医间有非常厚的壁垒,徐柏樟并不这么想。他申请了中医第二学历,有幸上了钟院长的选修课。
那个人人只想混日子、修学分的课程,只有徐柏樟听得认真,有幸获得了钟院长的器重,成为了他的传承人。
于清溏:“钟院长没有别的传承人吗?”
“不多,真正意义上的就三个。”
于清溏:“其他两个呢?”
“一个钟严,还有一个是钟严的爸爸。”
钟严就不用说了,于清溏又问:“钟严的爸爸不从事医学?”
“从事,他爸在骨科方面是领头人,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
于清溏在心里竖大拇指,“好厉害,钟医生也算医学世家了吧。”
“不止,他妈是牙科院长,你应该很熟悉。”徐柏樟说:“双禾口腔。”
于清溏:“……”
陈女士的假牙就是在那儿装的,又贵又好,又爱又恨。
徐柏樟又说:“他舅舅是省院泌尿科主任,表姐在儿科,表弟目前在医大读博。”
于清溏:“真·医学世家。”
徐柏樟叹气:“就是没一个人愿意继续学中医,帮老爷子传承。”
于清溏抓住他的手,“好啦,忘了钟院长怎么说的,自己的梦想要自己守。”
“我知道。”徐柏樟发动汽车,“回家?”
“不。”
“去哪?”
“追溯青春,实现我们的梦想。”
“什么?”
于清溏说:“那天在报告厅你说的我都记得,当年我们连线时的承诺,你答应我的那些。”
“虽然迟到了,但我还想要。”
想寻找过去,了解十二年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