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向来不是个喜好铺张浪费的奢靡之人。
更何况以晏家目前的财力,实在折腾不起什么大的排场。
但晏雄从小便教导她,人脉便是最好的资源。
晏家即便没落了,在江南也还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江南城里的其他显贵们多少还是肯来赏脸捧场的。
若非为了借机笼络各大世家,晏希才懒得费这般心思。
如今的晏家,仅剩一个表面富丽堂皇的空壳子,大部分的家产都在三年前的那场动荡中被罚没充公了。
当然,这些私密之事,外人并不知晓。
还当晏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豪。
“小晁,你去看看厨房都准备好了没有,待会儿江南的四大家族,汪家、许家、冯家、薛家,都会来。叫宅子里的人都小心些,千万不要失了脸面。”
以往的生日宴都只由晏雄一手操办,自晏雄死后,晏希便没有再办过生日宴。
如今,也算是她持家以来的“首秀”。
若是办不好,可是要闹笑话的。
然而,既然是首秀,晏希难免是有些紧张。
“小姐,你都催我去看过好几趟了,放心吧,没问题。”小晁打包票道。
“西院的那几个讨厌鬼呢?”晏希自从李记回来后,便一直在宅子里忙前忙后。
忙到现在,宴席快开场了,才想起她那几个不请自来的叔伯来。
“还在西院……坐着呢。”小晁挤眉弄眼道。
“呵,真沉得住气,也不觉呛得慌。”
晏希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
“叫小亭子也歇会儿,不用再朝西院烧纸了。既然那些人坐得住,就请他们到席上吃饭去吧。”
“是。”京晁应了一句,便朝西院去了。
晏希也拍拍屁股站起来。
忙活了半天,真够她腰酸背疼的。
也是时候该出去迎迎客人了。
还未行至门口,便又见着了两个大熟人。
“汪公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晏希朝着汪卓行了个礼,却刻意对楼栩避而不谈。
楼栩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一双白眼眼看就要翻到天上去。
但他最看不惯的,还是一旁一听到晏希的声音就欣喜到天上去的汪卓。
然而,朋友一场,他也不好当面数落他,只得心中暗叹自己这位兄友,在心上人面前,实在有些没骨气。
“晏小姐,恭祝诞辰快乐。家父家母临时有事,无法到场,便派我过来了。略备了一份薄礼,还请晏小姐笑纳。”汪卓指了指身后。
晏希看着汪卓身后跟着的一大辆马车的贺礼,心中暗叹:真是好大的一份“薄”礼。
虽心有喜色,却并未表现出来:“汪公子哪里的话,你肯赏脸来,就是我晏希莫大的荣幸了。”
“晏小姐客气了。”二人说话间,汪卓的眼神就没有从晏希的身上离开过。
“汪公子请进吧。”晏希向院内伸手道。
汪卓原本还恋恋不舍地想与晏希多说两句,可转眼便看见晏希已经在招呼别的客人了,便只好意犹未尽地进府里去了。
而楼栩跟在汪卓的身后,不经意间,却和晏希对视上了。
二人方才虽是一句话未说,当对方是空气一般,可眼神却出卖了彼此。
眼见楼栩略带挑衅意味的眼神,晏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不急,也不躁。
任他出招。
但楼栩显然是想卖给汪卓一个面子,并未发作。哼了一声,便迈着大步同汪卓一同入了府。
晏希的心思压根没在楼栩身上。
方才那一阵对视,她全当只是被蚊子蛰了一下。
有点烦,但不打紧。
眼下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宾客的贺礼之上。
有了这些东西,府上的花销至少能支撑一阵子了吧……
又忙活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晏希总算是把最后一拨客人请进了府中。
宴席如期开始,她的叔伯们自然都坐在了上桌。
晏希磨蹭了许久,才终于肯到桌上坐下。
同一桌子讨厌的人一起吃饭,实在是反胃。
“小希,你这排场这么搞可不行啊。持家持家,还是要勤俭一些的嘛。若是大哥还在世,指不定又要说你了。”晏希还未坐下,她的二叔晏新便在一旁责备道。
“是呀是呀,小希。你虽说做了晏家的家主,也不能这么铺张浪费呀。持家,还是要细水长流才行的嘛。”三叔晏维赶忙附和。
晏希一听见二人说话,就觉得脑子里似乎有只苍蝇在嗡嗡作响,心中很是不耐。
但碍于宾客众多,并没有发作,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心字头上一把刀,她,忍了!
“小晁,客人都到齐了,上菜吧。”晏希丝毫不理会二位叔叔的责难,自顾自地安排起来。
只要不接他们的话茬,他们自然没法再借题发挥下去。
“小希,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叔叔们跟你说话呢,怎么也不搭理?还有你堂伯伯,坐在这你也不叫一声。你都把我们放在西院晾一上午了,哪有这般待客之礼?”晏二娘在一旁帮腔道。
晏希扁了扁嘴,深呼了一口气。
又是这样。
这群叔婶们还真是喜欢踩在她的血管上跳舞。
她真怕自己有朝一日,被这群人活生生给气得吐血。
晏希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身侧,并倒上了一杯茶水:“堂伯伯,您也在呀?我们家的热闹,您倒是很喜欢上赶着凑呀。喝茶,喝茶。”
晏希口中称作堂伯伯的这位,是晏雄的堂兄,名叫晏琼楼。
当年他与晏雄,是晏家族长最有力的两个竞争人选。
自晏琼楼落败族长之位后,他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与晏希家来往。甚至连族中事物,也极少露面。
可自从晏雄死后,这晏琼楼便不知给晏希的二位叔叔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