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磐拱了拱手,正欲开口,却被飞奔而来的小冬瓜挤去一侧。
“郡主,您有大喜事儿!”
萧扶光一边让身后的小婢给众人派红封,一边问:“什么喜事?”
小冬瓜嘴巴一咧,龇牙道:“小阁老回魂儿了!”
萧扶光有些日子未在周围人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了,乍一听,还当是自己听岔了。
老郑拨开人走到她跟前来,对她说:“真的,我亲眼瞧见的,小阁老回来了!”
小冬瓜几个见郡主一动不动,以为她是吓懵了,正要上前查看,却见她忽然眨了眨眼,上前一步掐住老郑双肩。
“你在何处见到他的?你是如何见到他的?!”
老郑眼瞧着自己一把老骨头快要被摇散了架,赶紧道:“今早,就在今早,我的面馆里,他是今年打头一位客人。他还跟从前一样,一次要吃三大碗…”
不等他说完,便觉得肩头一松,再看郡主,只剩了一抹飘扬裙裾,人已经飞奔出去了。
沈磐第一个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
剩下人愣愣的,小冬瓜率先回过神,起身推贺麟宜宙:“你俩快追啊,赶紧的吧!小阁老死得惨,可郡主不能真被他吸了精气。你俩杀气重,过去吓吓他。”
贺麟和宜宙硬着头皮向外走——他俩杀气加起来还不如小阁老一个重,小阁老这会儿约摸是真成阎王爷,心里还惦记着人间俗事想回来走一走瞧一瞧。只是老郑的手艺应比郡主更
能吸引他一些,是以先下馆子了。
萧扶光来了长安街老郑开的面馆,一进门便见床边座位下一片狼藉,显然老郑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也没来得及收拾便去了定合街报信。
萧扶光先是找了个位置等。
等了一会儿又觉得躁,开始坐立不安。
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儿,她当是司马廷玉,兴冲冲地站起身去迎。
可见着来人的模样,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沈磐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免有些尴尬。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离她不远的座位坐下。
在此前,沈磐打定主意要留在帝京时便开始关注这位天骄郡主,只是光献郡主不是想攀附便能攀附的,她身边不缺跪拜之人,想要跟随她,便只能破釜沉舟,所以才有了后来允许妹妹同林家几位姑娘结交以吸引蒙焕秋精力来对付他兄妹的一段来。在沈磐眼中,光献郡主有小德,是依附景王羽翼下的最佳人选。但他真正同她交流的时候并不算多。
沈磐见她时而站时而坐,不断扫视门外,联想在银象苑时小冬瓜等人所说,便明白她是在等所谓小阁老的魂魄。沈磐并不信鬼神,只觉得有些蹊跷。
他想要将今日在千秋门所见告知萧扶光时,却见她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去门后摸出一块围裙系在身上,又拿了笤帚来,竟开始清理起地面上打碎的面碗来。
沈磐上前要帮她忙,却被她制止了。
“你往后点儿,
不要耽误我做事。”她头也没抬地道。
沈磐不敢拦她,只得往后站了站。
毕竟是在酒肆做过仨月伙计的人,打扫起来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便将地面清理了个干净。
老郑也回了店铺,见她手里拿着笤帚,喊了声“夭寿”,从她手中抢了来,不敢叫她再干活。
萧扶光等了这许久都未见人,忍不住问:“老郑,廷玉真的来过吗?”
老郑早已说得口干舌燥,不得已又解释了一遍,最后还拍着胸脯证明自己没看错,就是小阁老回魂了。
“你们都说这世上有鬼魂,我却是不信的。否则我怎未见我娘和先帝呢?”萧扶光越想越不对,又问,“那你看到廷玉的时候,他有影子吗?”
这下可把老郑问住了。
“影子…”老郑挠了挠头,拼命地回忆,“好像还真有!”
有影子,那十有八九是人不是鬼了!
老郑却更加纳闷了:“既然不是鬼,那他跑什么?又为何不去寻你呢?”
萧扶光却顾不得这些,她现在只想见到司马廷玉。
“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她说着便向外走,见贺麟与宜宙也跟了来,当即便命他们带上人手去搜。
“城内一间房都不许漏,东南西北四面十七座城门也要查,他不可能用别的身份进城。”
贺麟领命后便离开。
萧扶光则留在老郑面馆继续等。
她从午后一直等到日落,却一直未能等到想见之人。
眼看着戌时将至,老郑这才
斗胆催道:“时辰太晚了,等宵禁的鼓一敲,郡主就不好走了。若我再见着小阁老,一定看紧了他不让他走,再让人给你报信儿,你看行不行?”
萧扶光“嗯”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她步行在前,沈磐牵马在后。
此时是个说话的机会,沈磐快步走到她身侧,低声道:“今日臣隔壁新搬来一对夫妻,那女子名唤‘秦仙媛’,却向臣与臣妹问起天仪山庄。臣记得天仪山庄是郡主在城外的修养之所,便去城门处查验此女子来路。”
萧扶光满脑子尽是小阁老,听沈磐说起这个陌生名字时有些心不在焉。
“哦?她有什么来路啊?”她问。
沈磐道:“秦仙媛乃沧州人士,今日初次进城,身份倒是无可挑剔。只是她夫婿有些来头,竟是河内司马氏之后。”
萧扶光脚下一顿,“河内司马氏?”
河内司马氏是阁老司马宓的家乡,亦是司马廷玉出生之地。
“你说,这位叫秦仙媛夫人曾打探过我的山庄?”萧扶光不禁疑惑,“可外间人少有知晓天仪山庄是我的,她一个沧州嫁到河内的妇人如何得知?”
沈磐道:“这也是臣疑惑之处。不过秦仙媛也说,她夫婿今年在京秋闱,所以她夫妻才前来帝京。”
河内司马氏是当世大族,司马宓父子从内阁退出后,定有新人前来,萧扶光并不意外。
“不用理会,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吧。”她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