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的,圣君也不好让您拖着病体操练,实在不行您就装晕,总不能差人抬您过去。”
“哎?换个地方,那边、那边也酸。”谢九睁开一只眼指挥他。
于是薛植换了个姿势接着帮她按,“师傅您要是觉得不妥干脆咬牙再忍忍?说不定熬过这一阵儿习惯就好了。”
谢九头皮发麻地一把扯下帕子,在手里越攥越紧。
不!她永远也不想习惯!
被马步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谢九头摇成拨浪鼓,心一横:“就这么办!”
下午,玄右来敲门时,只见房门紧闭。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谢九虚弱地对着门外的人道:“今日实在练不了了.....劳烦告诉圣君一声,我病入膏肓病得起不来病得快挂了!”
——
“起不来了?”
玄右沉吟了下,“是这么说的。”
江无妄冷笑一声,“去看看。”
这边人一进门,原本坐在床上眼巴巴瞅着门口的谢九慌忙躺回被窝里,还未来得及张口咳上两声以表虚弱顺便婉言表示自己没办法接着训练,就听床边的人站定冷冷扫了她一眼,毫无感情甩来一句:
“装病和丢你出去选一个。”
谢九闻言大惊,攥紧床单往四周扫了圈儿!
“您监视我?”
怎地还没开口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江无妄窥破她的心声,忍不住冷笑,虽然这人脸色潮红嘴唇苍白带了些病弱姿态,但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人怎地在这个节骨眼儿就毫无征兆说病就病了?
真当他傻?
用脚也能想到其中的猫腻,江无妄斜也她一眼,倒也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若是个糊涂的恐怕也就被她给糊弄过去了,只是那双乌眸泛着湛湛的光,过于清澈,狡黠藏得不够安稳不小心溜了出来。
“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本君让人抬你起来?”
没人性!
我在心里扎小人我扎死你!
“扶她起来,只要还有口气,就看着她练完。”江无妄对一旁的玄右道。
“遵命!”玄右兴冲冲道。
谢九觉得说他没人性还是片面了,这何止是没人性,简直是令人发指!
这是阳间人干的事儿吗?想她刚经过一场噩梦差点小节不保又大病初愈,就不能放过她吗?
苦肉计被识破,谢九眼里浮着一层朦胧的水光,马上要溢出来似得,半是实话半是卖惨:“真不成了.......小的也想努力,只不过小的天资愚钝,不是练武的那块儿材料,练出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定、定是不抗揍的,这一次恐怕是要辜负了圣君拳拳教护之意,对不起,小的知道您最好了......”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那个‘了’子说到最后只剩下气音,像是轻轻呢喃,风吹动了纱幔,卷起她鬓边的几缕细丝,荡得人心痒。
又酥又软的语气听得江无妄身体一麻,若是寻常男子这么做定是毛骨悚然十分辣目的,可由这小太监做来却是浑然天成。
胡闹,这也是可以说不不练就不练的?
耳根处悄悄染了层绯色,江无妄脸转向了别处,手抵在鼻端,声音不复方才那般有底气:“练武本就非一日之功,怎可半途而废?”
话虽这么说,只是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摇摇欲坠,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有戏!
谢九正仔细地观察着江无妄的表情,是以及时地捕捉到这一抹犹疑,加了把劲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复又垂眸眼睫微颤,抬手摸了摸颈上已经痊愈的的伤口,壮着胆子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袍角儿。
“求求啦。”
湿漉漉的眸子乌润明丽,江无妄无声地屏住了呼吸,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漫上来,原本就不坚定的心此刻像是被风吹散的沙,一下子就‘轰’地塌了一块儿,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被牵成一团的袍角。
.......这是在同他撒娇?
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从心底滋生出一种隐秘的悄然的愉悦和满足,随即,忍不住在心里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
江无妄跨出门时,对上玄右一脸的欲言又止。
“?”
江无妄露出个疑问的表情。
玄右满脸复杂,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您不觉得您对小谢公公有些过于特别了?”特别宽容。
有吗?
江无妄顿了顿,脸上罕见地空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