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神秘,猫哥的瞳孔倏然一缩,气势不自觉弱了一分:
“您有什么货,不妨拿出来看看。”
裴梦泽放下背篓,从里面把艾草皂、薄荷皂和洗衣皂各拿出一块推了过去。
猫哥眸底闪过精芒,心里惊涛骇浪,好东西呀!
供销社凭票限量购买,就连他们黑市的流通量也相当稀少。
这玩意儿市场需求大,用户群体广泛,还会反复购买。
猫哥狠狠心动,让人打了水逐一实验以后,一颗心狂跳不止,脑海已经在想象庞大的利润空间。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摸着他的山羊胡询问:“你有多少货?出多少钱一块?”
裴梦泽身体后倚,神态相当放松道:
“供销社凭票三毛六分一块,黑市的价格就不用我说了,猫爷最是清楚,肥皂五角六分,艾草皂六角八分,薄荷皂七角八分。当然,如果猫爷有全国粮票,定价可以按照供销社来。”
“呵!”
猫爷都给气笑了:“你以为全国粮票是大白菜,说有就有的?”
裴梦泽不在意地耸耸肩:“没有粮票就按我说的价格。”
这语气,这态度十分漫不经心,猫哥感觉如果自己错过这次机会,她就会找其他人出货。
就算不讲价,一块肥皂也能翻倍定价零售,亏不了。
黑市还有一个死对头刁哥,如果这个老太太找到刁哥,他和刁哥之间的差距就会拉大。
思及此,准备讲价的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猫哥不再犹豫拍板:
“行,就按照你给的价格,你能送多少货?什么时候送货?”
裴梦泽根据野猪油脂粗略估算一下,大概能做一千八百至两千块肥皂。
但是不能一次性拿出来,必须有一种货源紧张供不应求的架势饥饿营销。
裴梦泽的思考也就一秒而已,指着背篓道:
“这次我带了十块肥皂,五块艾草皂和五块薄荷皂做个样板,之后带来的绝对比今天这个质量好。
三天后,我提供两百块肥皂,一百五十块艾草皂和一百五十块薄荷皂,猫爷按约定价格准备好钱就行。”
“行,依你。”
猫爷直接拍板,从衣兜里摸出一沓钱数了数递给裴梦泽:
“样板肥皂共计十三元八角二分,咱们交个朋友,这次我十四元收了。”
“爽快!”
裴梦泽接过钱,当着猫哥的面点了点,笑出一脸褶子:
“钱货两讫,后会有期!”
语罢,裴梦泽拄着拐杖站起来,背着空背篓颤颤巍巍走出猫哥的小院。
站在猫哥身后的小弟弯腰询问:“老大,要不要跟上?”
猫哥抬手阻止:
“能精准无误对上我们的暗号找到我,交谈时放松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接钱时还当着我的面直接清点落落大方。此人不简单,跟上去会适得其反,不要轻举妄动。”
小弟点头,若有所思地退了回去。
拐出黑市的巷子,裴梦泽已经换了一身打扮,背着在黑市买的精米白面,稻谷、玉米、葵花和土豆种子,以及锄头爬犁等农具快步回村。
赚钱不易花钱快,看似简单出手几块肥皂就赚了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可是买背篓里面的东西,就把兜里剩余的钱全给搭了进去。
农具不得不买,现在正好春耕时节。
如果他们能在野猪岭的后山,偷偷开出梯田和土地把农作物种下去。
这个冬天,她不用在黑市买高价粮,牛棚的人也不用饿肚子了。
裴梦泽越想越开心,终于对这里有了一些归属感。
回到牛棚转了一圈没找到燕宸南,裴梦泽纳闷:
“下放人员不能随意走远,燕宸南既没在山洞又没在牛棚附近,到底去哪儿了?”
狐疑归狐疑,该做的事裴梦泽一刻都没等。
她把韩老、艾昌莞他们全都集中起来,从背篓里把东西一件件取了出来道:
“我卖了几块样板肥皂赚了十四元,加上兜里修房子剩下的钱买了这些,我提议,咱们把山洞附近那片土质肥沃相对平坦的地方开出来,做成梯田或梯地,种上粮食怎么样?”
“嘶……”
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韩老险些激动出心脏病。
“开……开……开荒?”
耿时秋捂着自己的心脏,煞白一张脸道:
“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土地都是集体的,开荒需要报备和审批,咱们私自种植东西会被批斗的。”
裴梦泽知道,两年后就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并向全国推广。
土地会按照户籍和人头分到每家每户,上级还会大力鼓励开荒种地,吃大锅饭的日子将一去不返。
但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多年的思想禁锢让他们束手束脚,宁愿饿着也不敢尝试另辟蹊径。
裴梦泽满不在意耸肩:
“村民们不敢上野猪岭,那个地方短期内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大家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一个人种的,你们全都不知道。”
“不行!”
艾昌莞一拍大腿反对:
“事情是大家一起做的,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承担?”
裴梦泽一喜:“婶子答应了?”
艾昌莞摸了摸顶着枯黄头发的小福豆,心疼得无以复加:
“饥饿难耐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福豆还小,跟着我这么多年,妥妥的现实版小萝卜头,婶子跟你干,被抓到就是运气不好,我认了!”
罗雯锦突然站起来双手握拳,目光坚定道:
“最坏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还担心什么?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耿时秋、鲁裁缝和贺巧匠纷纷附和。
韩老目光炯炯双眼含泪,握住韩奶奶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