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赏花帖,董惜雪心情舒畅,只不过回府的路上,被宋平言拦住了去路。
“盼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宋平言伸开双手,大大咧咧扬起手边的香囊,“你看,这是你亲手送给我的香囊,你还说会为我缝制新衣,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董惜雪看着眼前这人,唇边露出一抹讽笑。
男人可以蠢,但不能好色,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甄珍儿随随便便掉几滴眼泪,就哄得他不知东南西北。
看着那个香囊,想起原主受到的苦恨,她恨不得将这渣男拖出去喂狗。
宋平言的嗓门洪亮,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停留。
见人聚集,他愈发得意,扬声说道:“你曾说过,生是宋家的人,死是宋家的鬼。可你听说能嫁给定北侯后,就将你我的山盟海誓忘得一干二净,我知自己比不上定北侯权势滔天,可唯有对你的一片真心,真真是天地可鉴啊。难道就因为我是个穷书生,就活该被权贵抢了心爱之人?难道就因为我身无分文,就活该成为权贵的踏脚石?”
董惜雪原想着,等去了忠庆王府赏花宴后再收拾他。可此时听他话里话外,竟想拉踩上霍野彰显他自己。
她瞬间就改了主意。
渣男,早收拾早好。
难道还留着过年?
她停住了脚步,转眸盯在宋平言脸上,冷声反问:“天地可鉴?心爱之人?”
宋平言被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吓住了,但想起甄珍儿对他的允诺,硬着头皮回道:“自然是真心可鉴天地。”
“你既说我送你香囊,那你送我什么了?”董惜雪面上露出冷笑,“是那些狗屁不通的诗句?还是踩着我想攀附太傅府嫡女?”
说罢,她指着他一身新制的丝缎长袍,满脸讥讽:“你一介儒生,如何穿得起周记丝绸铺的丝缎长衫?你既说我是你心爱之人,那你绫罗绸缎,而我只有一身破旧罗裙?亦或者,你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昨日膝盖上的痛?”
宋平言没想到,董惜雪眼睛这般尖。
一想起昨日膝盖跪在地上的惨痛,不由打了个寒战。
但想起白日商议之事,他张出双臂,朝着惜雪就要抱去,口中不三不四的嚷着:“盼儿,你是我的,是我的女人!我不让你走!”
是啊。他的珍儿说了,不要多废话。只要当众坏了甄盼儿的名声,她就回禀大父,带着十里红妆嫁给他。
那时候,太傅府的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全都到他那里……
他再不会挨饿受穷……
董惜雪从没见过这等没脸没皮的渣男,她又气又恨,猛然抬起脚,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宋平言虽是七丈男儿,但平日里好吃懒做,她这一脚,又快又狠,他闷了半日才反应过来。
“呦,软饭也不是好吃的,被人踢了一脚,都站不起了!这可怎么行?”
“原来宋郎君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还是要回去再练练啊……”
“连个小女娘都打不过,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还当众要抱人家小女娘,真是丢尽读书人的脸……”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看着簇新的丝缎长袍落的脚印,宋平言慌忙拍着,这是刚做的,值十两银子呢。
他挣扎着爬起身,捂着胸口,指着董惜雪就骂:“你个贱人,当初是你哭求着要我收了你。老子要不是看你可怜,就凭着你这豆芽菜的身体,本少爷怎么会看上你?现在你攀上高枝了,就想一脚将我踹了,没那么容易!你的手,你的脸,老子都摸过……”
听她越说越没廉耻,董惜雪朝身旁的月雨看去:“阿姊,在你们陇西,辱骂女娘,该如何处置?”
“拔了舌头,扔去喂狼。”月雨垂首恭敬,很是冷漠。
“好。”惜雪看着他。
宋平言被这话吓住了,舌头都在打结:“这里是……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那蛮荒之地……”
“是啊,是在京城,那就用京城的法子解决。”惜雪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哂笑。
就这等胆色,还想攀诬她?
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
宋平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对面这女娘一字一句说道:“刚他骂了八十七个字,那就赏他八十七个耳光。”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对上那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他被吓住了。
他刚想再骂,可对上月雨那阴狠的眼神,脚下一软,转身就想逃。
可刚挪动脚步,膝盖处就觉一痛,整个人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被拎了起来。
他刚想喊救命,“啪啪啪”的几声,脸上已被连扇了好几个耳光。
他被扇得头昏脑涨,一时间只觉得昏天暗地。
众人也都惊住了。
这小女娘下手也太快了。
刚才还人模狗样的宋平言,转瞬之间,面皮已肿胀通红如猪头,嘴角被打得鲜血淋漓,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模样?
那个叫月雨的侍女,下手那个叫狠辣,一口气扇了四十个耳光,还不带喘的。
眼见还要再扇,宋平言哭喊求饶:“盼儿,盼儿,我错了,你放过我,我再不敢了!”
看着像被拎着鸡仔一般的渣男,惜雪没有半分同情,当初他对盼儿做的,何止这几个耳光能偿还?
她冷声开口:“你造谣诽谤、辱我名声,这笔账如何算?”
“是我,是我……”宋平言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满脸脏污,“是我诬陷你,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是我缠着你。”
“好,那就告诉所有人。”
惜雪恨意滔天,她救不了盼儿这条命,可不容许让人再玷污她身后名声!
“是我……是我诬陷……你……”
“大声说!”
宋平言几乎想死了过去,可看着月雨那高高扬起的巴掌,只能大喊起来。
热闹的街上,响起宋平言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远近的人都停下手中活计,朝她们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