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合适不过了。”董致远只觉自己这戏唱得愈发好了,竖起大拇指就夸,“甄家的女娘果然通情达理,要是我府中奴才这般张狂,我早剁碎了喂狗!”
张嬷嬷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
这还算小惩大戒?这来来往往的多少人啊,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张嬷嬷好像不愿意?”惜雪面露惋惜,“那既然如此,不如先回去。待你愿意了再过来……”
“不!”想起袁氏的吩咐,张嬷嬷根本不敢回去,她咬着牙恨恨道,“老奴愿意!”
“既然愿意,还不跪?”惜雪冷笑,“难道张嬷嬷膝盖金贵,连忠庆王府这里都不配让你跪?”
“老刁奴!”
董致远朝门房厉喝:“帮本王盯着!跪满两个时辰再起来!”
心忖惜雪应消了气,转头笑了:“回去吧,外头太热。”
这等殷切,让张嬷嬷瞪大了眼。
这甄盼儿是使了什么妖术,让忠庆王府这般讨好?
这董致远该不会脑子被驴踢了吧?
惜雪看着张嬷嬷张大的嘴,对她的心思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董致远要利用她为儿子开道,那她也能利用他为盼儿出口恶气。
既然都是利用,就看谁的戏更好咯……
夏日的烈日灼热,热浪一次次席卷而来。
张嬷嬷跪在门外,只觉浑身上下都快被晒化了,头晕乎乎的。
周围行人对她更是指指点点,她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只恨不得自己钻到地下。
从甄家跟着她来的两个小婢子,此时也不知到哪里躲清闲了,也不知给她来送口水,等回禀了主母,定要扒了她们的皮!
她心里正骂着,偷眼瞧没人注意,弯了弯身子坐在小腿上。
可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啪!”的一声,背后被狠狠抽了一下。
“跪好!”门房拿着一条又长又细的竹篾子,在她面前挥着,“这是忠庆王府,是你能偷奸耍滑的地方?”
这竹篾子,以往都是她用来打小婢子的。
没想到,现轮到她头上了。
张嬷嬷背后又痛又痒,这竹篾子打人最疼,伤痕细却深,得好几日才能好。
她刚争辩,可眼看又要挥下,忙挺直脊梁,规规矩矩跪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两个家丁抬着椅子就放到了正中,惜雪袅袅婷婷地走出落座。
“张嬷嬷,我罚了你,你可会恨我?”
张嬷嬷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奴,心里直犯怵,看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惜雪,硬着头皮说得很是违心:“自然不会!二娘子这是在救老奴,奴才自是明白。”
在忠庆王府有人护着,她是动不了。可等回了太傅府,她有几十种法子能磋磨死这该死的贱胚……
“你明白就好,届时回了府,还要劳烦在阿母面前美言几句,毕竟我也是你自小看着长大的……”话音一顿,她轻唤道,“来人,给张嬷嬷送点茶水解解渴。”
这话说得温和,似还带着几分请求。
张嬷嬷心中得意,这是在求她了。
她就知道,这小庶女无权无势,能张狂到几时?
她身子摇晃着,挪着早就跪得没了知觉的腿,刚支撑住挪了一步,脚下一软,险要栽下去。
一个力道将她衣领一把揪住,竟像拎小鸡仔一般,拎到惜雪面前。
众人都捂嘴笑了。
张嬷嬷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那双手,刚想骂人,可看到婢女端来三碗水。
她抢过来“咕咚咕咚”连喝三大碗,精神头才稍缓过来。
“张嬷嬷,可好些了?”惜雪开口,“忠庆王府背后可是简皇后,在京城盘根错节多年,是万万惹不得的。如若真因刚才这话,将人得罪了,那大父再朝堂上岂不是……”
“况且,这么多人听到您老的这话,也是抵赖不了。”
话音一顿,看着这刁奴慢慢心虚的眼眸,她继而说道,“但我是真心疼您老人家这把年纪,还不满两个时辰,我就瞒着董大人偷偷来见你!”
“老奴知道二娘子好心,回去定会好好和主母说您的恩情。”张嬷嬷垂下奸黠的眼。
等回了府,她就说是甄盼儿攀上了忠庆王府,看不上太傅府,将她好一顿打……
为显示亲昵,她凑近几步,伸手拉了拉惜雪的衣袍:“是啊,二姑娘最是心善。我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牵着老奴的衣袍,奶声奶气的叫着嬷嬷,就像这样……”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然后就看到张嬷嬷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惜雪。
“我见你年纪大了,尊称你一声张嬷嬷。可你却蹬鼻子上脸,竟敢对我动手动脚,这就是阿母教你的规矩?”
惜雪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还是你仗着在甄府多年,欺负我这没出息的庶女?”
张嬷嬷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小女娘,只觉得耳朵被打得嗡嗡直响,眼前有好多闪烁的亮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是庶女,就该被奴才来欺辱?”
“我知你在阿母面前得脸,我也是给阿母脸面,不想你竟这般欺负人!你见哪家女娘的衣裙,是被一个老婆子拉拉扯扯的?”
惜雪越说越气,捂着帕子佯装哭起来,“我今日算是看明白了,阿母根本就不想接我回去,她存心就是来欺辱我的!这个家,你让我怎么回?”
张嬷嬷看着突然哭出来的小女娘,还没消散的暑热弄得她又一阵头晕眼花。
刚刚还好好地说着软话,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看着那哭着的小女娘,后背一阵阵冒着冷汗。
硬一套,柔一套,该哭就哭,该打就打,半点不带含糊,这还是她认识的甄盼儿吗?
她后背被粗竹篾子打过的地方一阵阵疼,索性破罐子破摔,眼露凶意:“老奴诚心诚意来接你,是你不愿回去,反倒诬陷老奴。忠庆王府能护你一世,可护不了你一世。你自己想想清楚!失去家族庇护的女娘连个娼妓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