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霆狱。
昏暗的灯光如同一团朦胧的鬼火,在湿润的石壁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宋平言被拖了出来,看着墙壁上挂满的刑具,还带着湿漉漉的血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说吧。”一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听到似曾熟悉的声音,他蓦然抬头。
定北侯!
“甄珍儿买凶想要谋害人命,我乃大雍子民,人身受到威胁自可求助官府。”
霍野看着白着脸却跪得笔直的宋平言,忍不住冷笑起来:“那关本侯何事?”
他慢慢蹲下身子,脚踩在宋平言受伤的右手上,慢慢碾压:“宋郎郎风流成性,有几个红颜知己并不奇怪。”
宋平言痛得五官扭曲,身体蜷缩成一团。
那日他偶尔问了一句宋平言,那小女娘眉目冷冽送了一句:“好好招待”给他。
那这等顺水人情,他自是会做的!
霍野蓦然松脚,宋平言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哀嚎不已。
“宋郎君想必还不熟悉司霆狱的行事风格。”他站起身来,走向牢房深处。
随意拿起桌案上烙铁棍:“不要看它普通,可当它被烧红后,贴到你身上那一瞬,那块地方就会发出烧焦恶臭。如果还有嘴硬的,浇上金汁,过几日伤口感染发臭发烂,就是大罗神仙来也难救。”
又拿起铁鞭,下面挂着两个有锋利尖角铁球,冷冷开口:“这是铁鞭。当挥舞铁鞭的时候,这铁球会随之砸到身上,而这球上的倒刺也会随之刺入身体,拉下一块皮肉,鲜血淋漓。”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一阵冷风吹过,牢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宋平言抱着头,瑟缩着身子,颤抖不已。
“侯爷,没时间和他废话。”寒江早已不耐烦,拿起烙铁棍放入滚烫的铁炉中,“说,甄珍儿为什么要害你?”
“我说,我全都说。”
“甄珍儿嫉恨甄盼儿,那日她故意让我引甄盼儿出府,又在洹河边让婢女将她推入水。”
想起那日之事,他面露惊慌,“我当时劝了,但甄珍儿说盼儿就是只硕鼠,不碾死她留在家中还耗米粮。”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声又一声。
难怪当时那个小女娘从洹河边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都是伤……
“可有人证物证?”
宋平言摇头:“人证就只有那个小婢女,可她怎么会承认动手?”
霍野冷笑:“那怎么不能是你意图谋害,将甄盼儿推入洹河?”
“侯爷,我推她做什么?甄盼儿就是一个庶女,没甚嫁妆。我接近她,也只为了让甄珍儿多看我两眼。可没想到……”
“现在被你的珍儿差点要了小命!”他冰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当初那个小女娘应是满心欢喜的吧,后来察觉到被宋平言当枪使,难怪在茶楼,她看着宋平言是那种眼神……
“可有书信往来?”
“书信?”宋平言低头,想了半日,摇了摇头。
他恨恨咬着牙:“都是甄珍儿这个贱人身边的婢女来传口信。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防备着我……”
隔壁牢房内,突然传来犯人凄厉叫喊声,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霍野听后轻笑:“老吴的审讯手段是愈发厉害了。”
宋平言却被吓得半丝都不敢动,他一个劲求饶:“侯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求王爷保我一命!”
“本侯凭什么保你?”霍野看了一眼寒江,随意挥了挥手,“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本侯出马,还以为能有新的线索。他交给老吴吧。”
寒江一把将宋平言拎起来狠狠摔在地上,他身旁的衙役架着就往外走。
新的线索……线索……
宋平言想起地痞手中那把刀,还有说要将他断子绝孙的话,浑身一激灵,大叫起来:“侯爷,我知道青楼杀花魁的人……”
霍野和寒江目光对视。
鱼儿终于上钩了。
宋平言又被带回,他浑身抖个不停:“侯爷,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能留我一命?”
寒江一脚就踹了上去:“还敢在这里和侯爷讨价还价,你是活腻歪了?”
宋平言被踹得捂着胸口,双眼通红:“我已经一无所有,我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死……”
他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去突然哭起来。
“手上未沾人命,罪不至死。”
听到这话,宋平言如蒙大赦,“砰砰砰”磕着头,抹了脸上眼泪鼻涕,“侯爷,那花魁是董安邦杀的,绢帕被常年浸泡在‘一滴醉’,张擒要救人的时候,就是中了一滴醉……”
“一滴醉?”霍野心中猛然一动。
这迷药已在大雍明令废止,京城也早没种植迷草之地,怎么会又一次出现……
“那你又如何知晓?”
“因为……因为……”宋平言低垂下头,“那日董安邦强要花魁的时候,他让我给他放风……”
“所以,你看到张擒上了楼?”
“是!”
“而你也亲眼看到董安邦杀了芸娘?”
宋平言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咬着牙,半日终是开口:“是!”
寒江在旁,松了口气。
张擒有救了。
“将董安邦交给老吴。”霍野站起身,他的身影隐入周围的黑暗中,“对他不用客气。”
寒江应声去了。
听着董安邦鬼哭狼嚎声,宋平言浑身抖得厉害,霍野微微弯下腰,看着他,“只要你记得今日说的话,本侯保你一命。但你也知道忠庆王府势力……”
“求王爷救命!”
“想要活命,唯有一条路……那就是进宫……”
“对!对!忠庆王府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宫里!”宋平言双目炯亮,“求王爷帮我!”
“可能进宫的只有……”
宋平言蓦然收紧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