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雪抬眸。
他是在向她道歉?
“去不去?”霍野挪开目光,“就今晚有时间也有心情,下次你若想找人,本侯就不一定……”
“走!”
他话尚未说完,手腕已被拉住。
看着她莹白的指尖落在他手腕上,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看到站在门口的月雨,又压了下来。
惜雪让月雨扮作她躺在屋内,她在天亮前定会赶回。
……
疾驰的骏马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待敲了半天门,良久都没动静。
惜雪微微皱眉,看着牌匾上大大的“梅府”两个字。
梅家,曾也是京城大户人家,怎会连门房都没有?
“看来,他们不想见我。”惜雪看了已到正中的圆月,一边抓住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肢,下巴抬了抬,“霍郎君,你送我进去,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有事霍郎君,没事霍侯。”霍野看着她澄净眼眸,还有唇边隐隐的笑,只觉气得牙痒,“你可变得真快!”
“你说什么?”
“我说,”霍野咬着牙,“你真是恩怨分明。”
惜雪微微皱眉,这话怎么听得那么怪。
“抓紧了!”
霍野带着她跳过围墙,突然感到一阵风袭来。
他抬脚踹翻袭击的家丁,将惜雪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这就是梅家待客之道?”
“如若是上门,梅家自会以礼相待。但爬墙肖小,那梅家自会打出去。”从人群中走出一老者,面相清隽,但眉间愁绪深笼,盯在他们面上,“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梅大人不是已猜到?”惜雪从霍野身后缓缓走出,“明明已听到敲门声,却装聋作哑,在这里严阵以待,到底谁是肖小行径?”
“我今日来是为梅若雪,如若不是事情紧急,也不会叨扰梅大人和梅夫人。可梅大人什么都不问,就倒打一耙,难道你已猜到我们所行目的?”
梅敏博面上倏然变了脸色,甩着衣袖:“老夫不知你们在说什么,送客!”
“梅大人不知道,那梅夫人呢?”惜雪眸光扫过藏在门柱后的一抹裙裾,冷声喝道,“唯一的女娘死得不明不白,梅夫人就这样难道眼睁睁看着?”
“什么?不明不白?”藏在柱后的梅夫人跑出来,“你到底知道什么?”
“夫人,他们在胡诌,阿雪是病死的,你难道忘记了!”梅敏博朝边上奴仆喝道,“夫人累了,还不快扶进去?”
“如若是病了,忠庆王府为何不来报信?可有临终话语交托?”惜雪冷笑。
“梅大人瞒着夫人这么多年,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日日见妻子垂泪,梅大人真是好狠的心!”
梅敏博这般提防,定对当年之事有所知晓。
她继而跨步上前:“梅夫人,男子对女子生养之痛无法体会。当年十月分娩,苦心抚养长大,其中酸楚又有谁知?”
“是啊,阿雪去得很突然,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梅夫人一把拽住梅敏博的衣袖,老泪纵横,“夫君,阿雪是我们唯一的女娘,我每每都会梦到她背着身在哭。你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梅敏博用力甩脱她的手,摇着头让人强行将她带走。
“当年,要不是你逼着她嫁给董致远那禽兽,她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梅夫人死命推开奴仆的手,“你明明知道,她和董致宁两情相悦,你却顾忌你该死的清名,将他们活活拆散!”
“阿雪生下三郎,身子亏空,而你又和我说,不要让人以为梅家攀附忠庆王府,竟不让我去!后来,阿雪含恨而终,都是拜你所赐!”
“阿雪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唯一血脉,而你转头就将他忘得干净,你心里只有你的案子,你还是不是她的阿父?!”
“梅敏博,你好狠的心!”
脸皮被撕下来,梅敏博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那你可知,她当年为何愿意嫁给董致远?”
看老妻张着嘴,他想起当年之事,双眼也已通红,“你以为我逼了阿雪,阿雪就会答应?”
“你女儿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
梅氏目瞪口呆看着他。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何必重提往事,徒惹伤痛。”梅敏博缓缓走到她身旁,搀扶住梅氏,低声劝道,“夫人,回去吧,让阿雪安息。”
“梅大人,让罪恶之人逍遥法外,如何让你的女儿安息?”惜雪快步走上前,盯着他面上,咬着牙开口,“你一再退让,得到的只有女儿惨死和妻子的埋怨。为了这所谓的名声,你可值得?”
“夫人!女娘死得好惨!”蓦然之间,一个身影从后跑出。
这人头发已灰白,身上穿着粗布衣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娘不是病死的,而是上吊自尽!”
“你在说什么?”梅氏推开梅敏博抓着的手,踉跄冲过去,“钱嬷嬷,你再说一遍!”
“女娘生下三郎不久,那日老奴就听到女娘和董致远吵起来。他们越吵越凶,老奴想要抱走三郎,却被董致远抢走,让老奴滚。”
钱嬷嬷是梅若雪的奶母,跟随她进入忠庆王府。
梅氏死后,她就回到梅家。
“三郎哭得撕心裂肺,老奴实在不忍心就偷跑去照料。没想到,就看到……看到……”似是想到当年的惨状,钱嬷嬷的唇抖得厉害,一张脸煞白,“董致远竟举着三郎,要将他从窗户扔下来!而女娘……女娘跪着求……”
梅氏脸上都是泪:“这个杀千刀的,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后来,我趁着他外出,偷偷去看女娘。女娘被打得浑身青紫,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他竟对阿雪动手?”梅敏博面色大变,“他曾答应老夫,会善待阿雪。”
“梅大人,畜生的话,你岂可相信?”惜雪冷冷看向他,“与虎谋皮,无异于将手臂送到虎口,你又有何脸面去质问?”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