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高拂一直想着与赵元镇的见面过程。
他实在想不起来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对方识得自己,显然是调查过了。
如此敌我不明的情况,贸然跟对方过多接触显然不明智。
也正因此,他才说出那些狂妄的话。
一是想试探对方,二是想让对方远离自己。
可惜,他的试探落了空,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对方,并没有发现任何端疑
这就很奇怪了。
对方虽身着粗麻布衣,却难掩身上常居高位者独有的气息,举手抬足间举重若轻,气质非凡。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那个便宜老爹比对方可差得太远了。
如此人物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纨绔衙内?
是巧合吗?
高拂越想越心惊。
对方敌我不知,忠奸不辨,实在太危险了。
他暗自庆幸今日避而远之的选择是对的。
“少爷,在想什么呢?”
“在想回去后是让云娘帮我按上面还是按下面”
“少爷”
一连数日,高拂都奔走于田地里,教百姓如何施肥。
有老农宣传在前,加上他衙内的身份,众人倒没有太多抵触。
只是赵元镇像是赖上了他,每日专门在城门口等他,他去哪对方就跟去哪。
高拂几次想摆脱对方,都被对方搪塞了过去。
不仅如此,那个清秀的不像话的年轻书童,整日里盯着他看,像是要用眼神剥光他一般,令他胆战心惊。
这一日,高拂像往常一样带着云娘、大虎出了城门。
赵元镇则带着年轻书童又早早候在了城门口。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年轻书童没有忙着看他,对方的怀中此时正抱着一个大包袱,看书童的神态,包袱的重量该不会太重。
“高衙内又出城啊?”
高拂翻了翻白眼,这赵元镇是明知故问。
"咦,今日怎么没见着那位懂礼貌的后生?"
高拂有些来气,怎么滴?这是在点他不懂礼貌吗?
赵元鼎口中的后生自然是郭有才。
高拂也搞不懂郭有才这厮是怎么回事,只要跟他有联系的人,郭有才是来者不拒,对谁都拍。
你说他没眼力劲吧,每次出行他都能带足了各类物品,总是在高拂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递上。
说他有眼力劲吧,难道看不出来本衙内不待见这个赵老登吗?
说实话,高拂都有些喜欢郭有才了,好用又会拍,这种人就跟前世那些溜须拍马上位的人一样。你是员工的时候,恨的牙痒痒,但你若是老板,则会非常满意。
“他有些私事要忙,告了假。”
“哦不知高衙内今日要往哪个方向?”
“沿着昨日的道走,咦?你这书童手上抱着什么啊?怪大的,也不怕挡着看路摔了跟头。”
赵小满闻言这才将包袱挪到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样。
看着对方水灵灵的大眼睛瞪过来,高拂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暗骂自己犯贱,没事招惹这个娘娘腔干嘛!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对方是女扮男装的,但经过多次观察,又觉得不可能。
哪个女扮男装的,能掩盖住自己的生理结构?还掩盖得这么好。
完全是平的啊!
“哦,你说这包袱啊,里面是木棉,我家乡那边多有种植,没想到古县也有人种植,便跟那农户买了些回去当枕头。”
高拂不以为意,原本他也没兴趣知道。
等等!
木棉?
“你说这包袱里是棉花?”
赵元镇愣了愣:“确实是木棉开的花,叫做棉花倒也贴切。”
“真是棉花?快给我看看!”
棉花的出现由不得高拂不兴奋。
实际上棉花的最早种植记录可以追溯到战国,但真正普及需到元朝。
棉布也是自宋末元初开始的,由松江黄道婆改良的棉花去仔、轧棉、弹、纺、织工艺才得以大规模推广。
而百姓御寒的棉衣更是要到明朝才得以推广。
若包袱中真是棉花,他就能将棉布棉衣搞出来。
到时候将古县打造成大宋的棉布集散地,不仅能挣取钱财,便宜老爹的政绩也稳了!
“不就是木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那多的是。”书童嘟囔了一句。
“别说话,快!快打开给我看看!”
“给你给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高拂接过包袱,迫不及待地解了开来。
“哈哈哈哈!真是棉花!云娘!是棉花!”高拂兴奋不已,连连大叫。
“至于吗?一包破木棉而已!”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懂个屁!这可都是宝贝啊!”
“你!”
赵元镇见高拂如此兴奋,也来了兴趣,自动忽略了女儿要杀人的眼神。
“高小友,据老夫所知,这木棉花一般都是穷人家自己种植采摘然后缝在被子里御寒用的,如果塞入布袋做枕头还需费力挑出其中的种子,要不然枕着异常难受。确实不是什么好物,你为何会如此欣喜?”
高拂因为兴奋没注意到赵元镇称呼上的变化,激动地说道:
“赵老头,若我告诉你,这棉花可以做成棉布你信不信?”
赵元镇闻言一愣:“如葛麻一般?”
“对!如葛麻一般!不!葛麻在它面前算个屁!以棉花织布,不仅贴身舒适柔软,而且御寒能力更佳!甚至可以在夹层里缝入弹好的棉,做成棉衣,保暖性能堪比皮毛!”
“此话当真?”赵元镇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严肃地问道。
他为官一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吗?如今穿暖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他能不激动吗?